该气的人不是她,她在旁边敲破碗也没有用。
她只知道洛提要再娶的事被延岩下来,这样就好,其它的她一律不想再过问了。
阿比塞尔知道她想通了,终于松了口气。
“真的不气了?”
“是不是我没气下去你真的不过瘾?”菲雨对他龇牙咧嘴。
阿比塞尔笑了起来,轻吻了她的额头一下。
“如果你真的不气了,外头那个人就敢进来了!洛提,进来吧!”
卧室门被慢慢推开,洛提小心翼翼地探进一颗头。
菲雨看他那副窝囊相就笑了出来。
“来了就来了,还躲在外面装神弄鬼。”她笑骂。
洛提看她神色如常,终于松了口气。
“我是在给你时间梳妆打扮,换上大礼服,隆重地迎接即将卸任的总统大人啊!”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你当朝的时候我都没穿过大礼服了,现在即将卸任就更不怕了。”菲雨笑得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洛提只能哀叹。
“唉,世态炎凉,人心不古!”他从老友手中接过小女娃儿,捧得高高眼对眼的看。
小家伙也不怕生,一双黑眼傻不隆咚地和他对瞪。
“真是个漂亮的小公主!瞧瞧这鼻子眼睛,将来长大了还得了?我们国家又要战争了,因为邻近几国全打过来抢人。”
“你和她爸爸一样夸张。”菲雨哭笑不得。
阿比塞尔满脸傲色?一副洛提果然是识货人的模样。
不是他爱说,他女儿真的长得比其它婴孩漂亮。
和妈妈一模一样的杏眸与樱唇,落在乳白色的幼嫩小脸上,怎么看都让人想咬一口。而且她一出生毛发就丰亮,不像其它新生儿都光秃秃的,脸也粉嫩嫩,一点都不皱。每次睡醒都是先咧开嘴笑,不是哇哇大哭,阿比塞尔看宝贝女儿再久都不腻。
他吃醋的老婆不依地顶他胸口一下。
“没有你怎么会有儿子女儿?”他低笑一声,俯首亲亲老婆。
嗯,这句话很中听,他老婆顿时展颜。
“咳咳,你们两个别在那里卿卿我我的。菲雨,你好歹帮帮忙,劝你丈夫一下吧。”
“你们俩又怎么了?”她把女儿接回来,好奇地打量两个男人。阿比塞尔只是微笑不语。
“我的任期到明年二月就满了,我们应该推出下一届的总统候选人了。”洛提愁眉苦脸地道。
“那你们就去推啊。”她一头雾水。
“你倒说得简单!”洛提瞪她一眼。
这几年来,阿比塞尔的声望有增无减。
他铁面执法的形象已经深入民心,而且亲自办了几件地方官员的贪污案,毫不循私,人民对这位昔日战将的拥戴越来越深。
另外,菲雨也功不可没。这四年来她广设收容所和育幼院,帮助了无数的幼童和妇女,人气不比她的丈夫低。
虽然雅丽丝是建国之后的第一位总统夫人,但在人民心中,他们的司法部长夫人无疑更有国母的架式。
就因为他们夫妻俩都出色,相形之下,艾莫,多亚等人虽是善尽职守,声望仍不如阿比塞尔。如今洛提的任期即将届满,民间拥护阿比塞尔出来竟选总统的声浪越来越高。
洛提、多亚,甚至国会议员都私下找他谈了好几次,希望他能站出来,无奈这家伙比国家铁矿还铁,劝不动就是劝不动。
“在法务的这一块,我还有许多心愿未了,现在不是离开的时候。”阿比塞尔反来覆去总是这句话。
洛提哀声叹气。“这已经不是我们想不想请塞尔出来的问题,是人民希望他出来,你总得让我们有办法跟大家交代吧?”菲雨笑看丈夫一眼。
“塞尔有他自己的人生规画,等他决定自己足以胜任总统一职,而人民也还愿意支持他,他自然会出来的。”结果夫妻俩说的话竟然差不多。
阿比塞尔对她温存的一笑。
在这个世界上,最懂他的人还是她。
洛提拍了下脑袋。“我为什么要来这里浪费唇舌呢?你要是不同他一个鼻孔出气,东漠就要变成雨林了。罢了罢了,我再去找艾莫他们商量看看有什么办法。”
夫妻俩笑吟吟地送走他。女儿又移回爸爸的怀里,阿比塞尔万分喜爱地吻了那翘翘的小鼻尖一下。
“看来我要有心理准备,将来不能对这小丫头太放纵,因为她的爸爸看样于是不可靠的了。”
“我女儿一定是个小公主,才不会被宠坏。”阿比塞尔轻哼道。
还说呢!现在就已经开始宠了!
在所有人里,菲雨最担心的人其实是西海。反对洛提再娶最大力的两个人就是西海和她。也因为这两人对洛提都意义非凡,婚事才会暂时缓了下来。
菲雨这头还好,虽然心里不愿意,到底是成熟的人,渐渐接受了有些事并不是你不去听不去看就不存在的事实。
西海的反应就相当激烈。
他用最直接的叛逆对抗父亲的变心。
他开始留起长头发,打单边耳洞,经常性地出入夜店,往来的也都是一些三教九流的酒肉朋友。
他甚至不怕和洛提正面起冲突,仿佛他搞出越多让人头痛的事,就越报复了父亲的变心和母亲的软弱。
现在勉强比较能制得住他的人,也只有阿比塞尔夫妇了。可是阿比塞尔公务忙碌,也不可能一天到晚去帮朋友盯儿子。而且西海对阿比塞尔表面上唯唯诺诺,私底下依然成群结党地玩。只有在菲雨面前,他才稍稍有一点以前那飞扬跳脱的模样。
“来!小乐雅爬过来!爬到西海哥哥这里来!”西海拿着一个摇铃,拚命摇晃,吸引阿比塞尔家目前最热门的小公主的注意。
八个月大的小家伙还爬不太顺,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爱的狗狗摇铃被拿得越来越远,心里一急,两手两脚在原地蹭了几下只爬了小半步。
小家伙眨巴两下眼睛,水汪汪的黑眸马上盈满泪水,嘴巴一扁,那声“哇”眼看要冲口而出——
“喔!不哭不哭。”西海连忙走回来,一把抱起乐雅并把摇铃塞回她怀里。“乖乖喔!西海哥哥最疼你了,哥哥最爱小乐雅了。”
“哼!”
“哼!”旁边两声很不甘愿的哼声。
自从这女娃儿出生,他们能分到的注意力就越来越少了,所以兄弟俩目前是同仇敌忾的状态。
“西海哥哥也最爱诺兰和思克。”西海对两小子讨好地笑。
两小子总算满意了,回头继续画他们的画。
“好了,每个人都回房睡午觉!”菲雨挥手招来保母。
两个儿子收拾好自己的画具,保母接过女儿,很快走得干干净净。
她拍拍自己身旁的空位,要西海坐过来。
周日的午后,逮了个这小子好不容易在家的机会,阿比塞尔他们又必须接见外宾,家里没“大人”,菲雨便把西海抓了过来。
在菲雨面前,他乖乖地把长发扎起来,金耳环拿下,换上普通的衬衫牛仔裤。和孩子闹了一个早上,神情显得轻松许多。
“没事留这么长的头发不热吗?”菲雨替他把松掉的发带重新扎好。
“没有差啦,剪了还不是会再长长。”西海笑嘻嘻地跟她耍皮条。
二十二岁的大男孩,算算也不过是大四的年纪而已。西海却从小就经历战乱,在烽火中持着枪走了过来。
原以为立国之后一切安定了,可以过过平顺的生活,不料父母之间又发生如此的变数。
菲雨的心底柔软,益发不忍心苛责他。
“西海,我知道你的心里很不平,我也是一样。但是无论如何,不要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你伤害到的人不只是你父亲,还包括你妈妈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