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世于将脸色霎时惨青,“……三弟,有没有解药?”他问得很轻,很怕稍有动作,体内的毒气便会乱窜。
“没、有!”世于刚毫不客气地一脚将他踹下无底深渊,再回头去拉出还半嵌在墙面的大哥。
“……你骗我!”
“对,都是骗你的,反正不管我怎么说,你都觉得我在骗你!”世于刚沉恼的口吻近乎自暴自弃。
“发生什么事了?”玺儿从阵阵迷雾中逐渐清醒过来。
世于将啼笑皆非地瞅着她。“我以为你没救了,所以方才也喝下罗珠曼陀熬的药汁。”
“嗄?”闻言,她吓得跳了起来。“拔都,把解药拿来!”
“不用。”
“怎会不用?”
世于刚很无奈。“我的意思是说,他不需要解药。”
“为何?”
“因为二弟喝的只是一般的药。”世于略好笑地看着二弟万念俱灰的神情。
“嗄?”世于将与玺儿同时看向他。
“于刚在戏弄你。”他看着一脸不爽别开脸的小弟。“他认为你一定会以为无效,又气你不珍惜身体直守在床榻,所以就故弄玄虚,引你入瓮,想不到你还真的中计了。”
“……你也是共谋?”大喜之后,世于将又不悦地眯起黑眸。
“因为我早猜到你一定会推我去撞墙,所以就由着于刚玩。”说得头头是道,像是报复有理,使诈无罪。
想佯恼,但心中却被喜悦涨得满满的,俨然忘了房内还有两个男人,世于将已忘我地吻上情人的唇。
“玺儿,待你身子好了,咱们一道离开这是非之地,过我们想过的日子。”再也不让这两个臭男人来打扰他们的生活!
“……好。”她喜孜孜地点头。
真想告诉他,她之所以能好,大哥的内劲功不可没,要是缺了大哥,她体内的淤塞是打不散的。世于略,确实是相当可怕的高手,非常深藏不露的狠角色。
不过,他们都这么会猜,他早晚也会猜到,不需她多说。
反正现下,走过地狱,苦难皆过,总算总算可以与他厮守,不再是独活鸳鸯。
她笑得甜甜的,却突觉怀抱着她的男人重量愈来愈沉,几乎快要被压垮。
“于将?于将!”当唤声没有回应时,她嗓音不由得飙高了几分。“拔都!大哥!于将怎么了?”
不是说他喝的不是毒药吗?既不是毒药,为何他会昏厥?
“放心,他只是睡着了。”世于刚将几乎把她压垮的二哥拖到后头屏榻。“我下的是安神定魄的药,谁要他都不睡,烦死人了。”
闻言,玺儿总算安心。“吓死我了。”
“我答应过你,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想办法为你得到。”他轻拢她散乱的发丝。
“喂,她是你二嫂。”世于略好心提醒。
“知道啦!”
玺儿充耳未闻,只是伸出手。“拔都,扶我一把。”
“不是说要我认祖归宗吗?”他没意愿伸出手,凉凉地看着她。
“拔都是我对你的昵称,不行吗?”
“行。”只要她愿意,没有什么不可以。世于刚轻而有礼地将她扶起。“你要做什么?我帮你即可,犯得着你亲自起身?”
“嗯,我要去那边。”她气虚,但脸色却相当红润。“我要他一醒来就能看见我。”
“那边?”世于刚眉头皱起,瞪着已躺上屏榻的二哥,再把她带过去,那他刻意把他扯开的意义到底在哪里?
“拔都……”她抬眼央求。
谁能捂逆她?他不能,就算她使个眼色要他去跳崖,他也不会犹豫,逞论只是把她推到他二哥的身边……
很不得已地将她扶到屏榻,任她窝进二哥怀里,枕在二哥的臂弯,那幸福的姿态好比交颈鸳鸯,谁能狠心拆散他们?
“走了啦。”世于略拽着舍不得移开眼的小弟,一路拖到门外。
世于刚叹了口气,释怀地笑了。
外头阴霾的天候总算绽出连日来的一道阳光,天很蓝,风很柔,他的心情很好。
**番 外**
身形不断地下坠再下坠,像要一路坠入地狱似的,他咬牙,背倚着崖墙,任由嶙峋岩壁划破衣衫、磨破皮肉,他也不放拽紧的人。
砰的一声,脚下撞进了巨大的林木,折断树枝,再不断下坠,轰的一声,他背部着地,闷声呕出一口血,却无心细看自己的伤势,只想知道怀里的人儿伤势如何。
“玺殿下?玺殿下!”他虚弱地喊,鲜血不断由口中逸出。
“唔……”玺儿轻逸出声,眉头紧锁,意识己迷失七八分。“拔都……”
“我在这里。”拔都看着她,泪水盈在眶底。“玺殿下,没事,没事了。”
他用力抹去不断从嘴里冒出的血水,查探了下附近的状况,发现崖底是座极为茂密的翠丛,远方有河水的声音。
他几乎要感谢老天,让他可以在坠落谷底前拽住玺殿下,让他可以救着她。
“玺殿下,我带你走。”他低哑喃着,欲爬起身,眼前却一阵晕眩袭来,腹腔里头似乎被彻底颠覆,浑身痛楚难动。
“拔都……”她虚弱的喊。
“我没事。”他咬了咬牙,运了劲,朝周身几个大穴猛点数下,呼了口气,将她抱在怀里,步步艰难地移动着。“玺殿下,远方有河,这儿……必有出路,没事的,会没事的……”
“你受伤了……”玺儿睁不开眼,感觉力量和体温不断流失。
“我没事,受伤的是玺殿下。”他低哑喃着,眼前一片昏黑,只能以意志力强迫自己非走不可。
他是个男人,他不碍事,但玺殿下是个姑娘家,再力大无穷,也不过是女子躯体,身上已中了一剑,再不赶紧救治怎么成?
所以他得走,走不了也得走!
拔都终于找到合适的洞穴,避开外头滂沱雨势,简易安置已昏厥的玺殿下,他不敢升火,怕引来追兵,只能找些大石和枝干挡在洞穴口。
回头,他摸黑审视她的伤口,胸口那一剑几乎贯穿,伤势远超乎他的想像,幸好,她的心比一般人靠中间一些,逃过了致命危机。
但他指间触碰之处,湿稠浓腻,血尚在流,整个身躯冰冷得吓人。
“玺殿下?”他轻唤,拍着她冷若冰石的颊。“玺殿下?别睡着了,千万别睡着……”
有股恐惧擒住他的胸口,几乎令他无法呼吸,四周一片黑暗,恍若已一脚踏进了鬼门关内。
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他追随玺殿下坠崖,可不是为了与她一道死,他要她活,要她活!
深吸气,缓住浮躁的心绪,他颤着手掏出习惯性藏在腰带里的瓶瓶罐罐,光用指碰触,他就知道手里的药究竟有何功效。
第20章(2)
握着仅存的药量,他毫不犹豫地选择将所有的药都让给她。
摸黑将药上足,没有纱巾,他就扯破自己的内衫,等内衫干了之后可以充当纱巾。他轻抚覆在她额上的发,逐一确定是否有遗漏的伤口,还有体温是否持续降低。
谷底湿气极重,外头雨势狂乱,加上谷底山风强劲,就怕她会失温,而她冰冷的手却正在告诉他,她极严重的失温中。
“玺殿下、玺殿下……”他轻唤着,开始用力摩挲她的手,摩挲她每处湿冷,然而温了又冷不过是一会儿工夫,她已经浑身冷透,身体硬直,好似一具……
不!不!
这不是他要的结果,他宁可死的是自己,也得让她继续活下去!
没多细想,他颤手褪去她身上湿透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