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法子,就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赌了。”
“我只怕没法子,没什么不能赌的。”他勾唇,笑得邪魅。非但要个法子,还要大哥心甘情愿地帮他。
***
这算是软禁?
玺冷眼探向门外,瞅著两个站在门侧的卫兵,哼了声,索性闭上眼。
他到底是怎么搞的?不是喜欢她吗?为什么要软禁她?
她以为他要是发现她为女儿身会很高兴,谁知道他竟然收手。错愕得不说半句话,什么跟什么?这是正常男人会做的事吗!
她不美吗?好歹扮男装时也是鞑靼第一美男子,若她扮回女装,肯定也是美艳夺目……不识相的男人!
恨恨想著,她转身瞪向床的内墙。
垂眸忖著,身后传来些微声响,她缓缓回头,瞥见托盘人内的朝雾。
朝雾将晚膳往桌面一搁,发觉午膳压根没被动过,而王爷的绿竹箫竟然就搁在旁边。
“玺公子,起来用晚膳吧。”
“我不饿。”她转回身,背对著她。
“你一整天都没用膳,身体会禁不住的。”嗓音细嫩柔软,口吻甜美如蜜。
“你出去!”玺蓦地翻身坐起,黑眸噙怒地瞪视著她。
混蛋征北王究竟是何居心,居然要他的红颜知己来伺候她用膳!可恶,莫非打一开始她就被他玩弄于掌心,他根本只是在要玩她罢了?他的温柔多情不过是欺负她的障眼法?
朝雾目不转睛地瞅著她,非但不恼,甚至还笑了。
“你笑什么?”玺狠瞪著她。
“玺公子,你知道吗?这绿竹箫是王爷向来形影不离的宝贝。”纤美如玉葱的指轻抚上箫身。
“那么宝贝就赶紧替他送去,告诉他这宝贝太珍贵,我配不上,请他收回。”
“王爷把这箫给了你?”朝雾微讶,却又立即意会。
“不都说要还他了?”既然要还,就不再是她的了。
“玺公子可还记得,朝雾曾说过玺公子像位故人?”她坐在桌边凳子,笑意扬起,像是打算来场促膝长谈。
“……”想跟她聊天,也得问她有没有兴致吧?
“玺公子像朝雾的胞妹,夕颜。”
胞妹?夕颜?玺不以为意地闭上眼,却又蓦地张大。
夕颜?他那回中毒呓语,喊的不就是这个名字?
水眸流转,思绪翻转了一圈,她突地笑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待她如此好,待她深情宠溺,是因为她酷似那个女人。
无怪乎他救她救得义无反顾,只因他根本把她当夕颜看待了。
“我与夕颜本是商家千金,一回从边关回京,却遭鞑靼战火波及,父母双亡,就在我俩要被鞑靼人掳走之际,是王爷与皇上救了咱俩。”压根不管对方想不想听,朝雾自顾自地任由回忆飞到多年前的初遇。
“皇上看上了夕颜,将她带回宫中,而我则在王爷的安排下进了征北王府。”
玺乌亮如琉璃的水眸直瞅著她。“夕颜不是他最爱的女人?”
朝雾甜甜笑著。“玺公子真是个聪明人,如此看穿王爷的心思。王爷确实是喜欢夕颜,但王爷与皇上这对表兄弟打小是一块长大的,他知道皇上的心意,便认命退出,然而三年前,夕颏死在鞑靼人放的那把大火里,镇守海防的王爷赶回,无视宫中礼规,硬是入宫守棺三日,此举激怒了皇上,可王爷也不管.甚至当著皇上的面,抓了把夕颜的骨灰放入小罐,随身带著。”
听见这话,玺瞳眸微瞠,忆起他腰间古怪的小罐。她那回抓起轻晃,听著里头传出沙沙声,原来那是骨灰的声音……世于将,好个深情不渝的痴情种。
莫怪提起三年前大明京城外那把烧了三天三夜的火,他会恁地恼怒,因为那把火烧死的不只是成千上万的大明百姓,还有他挚爱的女人。
她笑得凄恻。
三年前攻入大明京城外城,她也在其中哪……他要是知道了,会有多恨她?
“这箫,是夕颜送给王爷的。”把玩著通体脆绿的箫,朝雾唇角的笑叫人觉得很凄迷。“王爷通音律,琴瑟箫笛都难不倒他,以往总听他们在大内弘德殿内同奏,皇上会击鼓伴点,而我则会在旁跳舞助兴……”
“想回忆过往,就去找个有共同记忆的人吧,我可不是夕颜。”玺涩涩地别开眼。她在迁怒,她知道,但却无法不这么做。
暴露身份的她应该要想办法赶紧逃出这里,但她现下满脑子想的都是一个男人,他的悲他的笑塞在她胸口满满的,就算她闭上眼,那晚河边凄美的箫声也如鬼魅般抓著她不放。
可恶的男人!那可恶的男人竟拿她当替身,私自从她身上寻找另一个女人的影子,还以情豢养她,软化她,让她无法反击:无法逃离……可恶、可恶,她堂堂鞑靼太子,岂能被人玩弄
“…玺公子,你不是夕颜、这一点王爷比我还清楚,你们是截然不同的脾性,尽管面容相似,却是截然不同的个体。”朝雾顿了下,看著眼前人恼火不耐的神情,不由得扬笑。
“王爷喜欢的是你,倔脾气、真性情、可强可弱却不服输。”
玺不解地看著她,随即又绽开自嘲的笑,像是听到多么可笑的笑话。
就算他不是拿她当替身又如何?他知道真相后,还会喜欢她吗?
第5章(2)
朝雾走向前,轻轻地握起她的手。“请别这样笑,请别无视王爷的真心,朝雾诚心地请求你。”
坐在炕床上的玺垂眼注视她眸底的哀伤。“你不是喜欢他吗?”
“正因为喜欢,才希望他不再孤单。”她眸底一片轻烟水雾。
“你听过王爷的箫声吗?那箫声中找不到栖身之处的悲怆,几可令闻者碎魂折神,潸然落泪,你可听过?”
她抿唇不语。
别这样问她,别这样看她,她已深陷在狂情热爱中不些自拔,可他心里有国仇家恨,她有国家使命,两人是敌对,如何结连理?
“王爷挚爱的人皆死于惨事之中,也难怪个性会变得喜怒无常些,但王爷是由衷喜欢你的,请你别抛下王爷,我不想再听见王爷的箫声变得更加凄迷。”
朝雾的要求,太沉重,她给不起。
“我不懂你爱人的方式,若是我要的,一丝一毫也不愿与人分享,但若是不能要的,我一分一毫也不要。”
“是吗?”世于将佣懒的声调似风般拂入房内。
朝雾闻声,款款起身。“王爷。”
“你先下去吧。”他吩咐,朝雾立即乖巧离去。他转而看向她,却见她别开眼不看他。“玺儿。”
“我何时与征北王如此热络了?”玺撇唇哼笑。
“不就在今天早上,天未大亮之时?”他掀袍在她面前坐下,好整以暇的回答。
“你!”她羞恼的瞪著他。
世于将不痛不痒。“你瞧见外头的月亮没?皎洁润自如玉。”
他指著另一头的窗。
谁管月亮像什么?她只想知道他现在到底想做什么!不对,不是他该做什么,而是她该做什么。
“世于将,我不当替身。”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她这傻子,这说法不就是间接在告诉他,她喜欢他吗?
“我从没将你看作替身。”夕颜可没有她的力大无穷,也没有她的泼辣,当然,也不会刺杀他。
“我喜欢你,是因为你是你。”
不过他喜欢她这样问他,享受被她在乎,而且强硬地宣示不与人共享他的口吻。
听见这话,玺心旌震荡,欣喜的当头,心头却也酸楚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