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皱着眉往房间探去,没见到季少衡出来,趁着他发现之前将地上的米粒扫起来。
她甩甩手,看着身上狼狈的湿毛衣,想借件乾净的衬衫换上,敲他的房门没回应,她只好到晾衣间随手从衣架上取了一件衬衫换上,再回去厨房和那锅香菇肉粥搏斗。
等粥煮好已经是三个小时以后的事,她疲惫地瘫坐在沙发上,苦闷地叹气,因为那锅粥被她煮得焦黑难下咽,果然还是太逞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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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时分,任维薰拎着行李踏出桃园国际机场,招了计程车入座,在滂沱雨幕中,亮黄色的车身一路飞驰在人车俱寂的公路上,直奔台北。
玻璃车窗上倒映出她疲惫的侧脸,但莹亮的眼睛却掩饰不住兴奋的情绪。
她想自己肯定是疯了,才会连夜从上海搭飞机赶回台湾,只为了照顾生病的季少衡。
下午挂断电话之后,她愈想愈不安,深怕他会闹脾气不去看医生,想到他在冬天发烧到三十八度半,甚至连公司都没去,肯定是非常不舒服。
因此她破天荒做出一个决定,请假回台湾照顾他,反正今天是星期四,顶多只请一天假,周末又可以待在台北,她决定后便将手边的工作和业务委托给职务代理人。
回到宿舍后,她匆匆收拾好衣物,搭着计程车到机场,连夜赶回台北。
她自嘲地想着,她真的是疯了,爱情让她变得好疯狂,连工作都可以任性地搁置在一旁。
回到台北后,雨下得好大,她付了车资,撑开伞,拎着行李跨出车厢,来到季少衡的寓所。
她故意不打电话通知他要回台湾的消息,就是想给他一份惊喜,等会儿看到她出现在门口,他一定会吓得说不出话来。
她搭着电梯上楼,将行李放在脚边,伸手按电铃,看见无名指上圈着一颗璀璨的钻石,忍不住漾出一抹幸福的笑容。
半晌,大门被打开来,维薰抬眸,不期然对上周水晶的脸庞,欣喜的笑容冻结在唇畔,身上的血液仿佛在瞬间被抽光似的,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冷冰。
她的视线沿着周水晶娇艳的脸庞缓缓地往下移,看见她衣衫下整,上半身罩着一件过大的男用衬衫,掩住了臀上的短裤,露出一双光裸的长腿。
她愣住,目光落在周水晶身上的衬衫,微微敞开的衣领隐约露出浑圆的丘壑。
她认得周水晶身上的衬衫,那是上个月他到上海时,她送他的礼物,但为什么现在却穿在周水晶的身上呢?
「周水晶,你怎么在这里?」维薰从乾涩的喉间逸出声音。
「少衡他生病了,我来照顾他。」周水晶好奇地瞅着任维薰,不是听说她调派到上海工作,怎么突然回台湾了?
维薰握紧拳头,但泛白的指节却泄漏了她的怒意,却还是力持镇定地问:「他打电话叫你来的?」
周水晶从她仓皇狼狈的表情,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味……现在是凌晨十二点多,任维薰居然从上海赶回来台湾,难不成她也喜欢季少衡?
「是啊,当然是少衡打电话叫我来的,否则我怎么会知道他病了呢?」周水晶漾出一抹甜笑,继续说:「他说他生病了,很虚弱、很想要有人照顾他、陪他,所以我就来了。」
周水晶挑衅地扬了扬眉,一副「你来晚了」的胜利表情。
维薰呆住,没想到她千山万水赶来照顾他,见到的却是这么难堪的景象,他的身边已经有了周水晶,而且身上还穿着她买的衬衫,这结局太伤人了。
「季少衡人呢?」维薰往屋内瞄了一眼,周水晶却霸住门缝,不让她进门。
「这么晚了,他当然是睡了……」周水晶故意打个哈欠。「倒是任秘书怎么会突然来了,你不是调到上海工作了吗?」
维薰沈默地看着周水晶,找不到话回答,她怎么会来了呢?还不是因为爱他、想念他,放心不下生病的他,所以风尘仆仆地连夜搭飞机回到台湾,等待她的却是他的不甘寂寞。
周水晶见她沈默不语,又开口问:「是上海的分公司出了什么事吗?」
她摇摇头,往后退了一步,彷佛有一柄无形的匕首恶狠狠地刺向她柔软的心,让她尝到心碎的痛楚。
「既然分公司没事,那要我转告少衡说你来过吗?」周水晶佯装善解人意的口吻,摆出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不用了……」维薰虚弱地吐出话来,眼眶泛红,眼中盈满痛楚。
「晚安,我不送你下楼了。」周水晶狡猾地快速掩上大门,将她挡在屋外。
维薰盯着紧掩的门扉,脑海中忽然掠过季少衡下午在电话里所说的话——
难道你不晓得生病的人很容易感到寂寞、意志力也特别薄弱,要是我被哪个女人勾走,看你怎么办?
原来他早在当时就预告了他的背叛,只是她听得不真切,没有当真。
因为生病意志力变得薄弱,所以就有了出轨的理由?就不必遵守承诺吗?
她觉得整个世界忽然一片漆黑,只有无名指上那米小小的星光,刺亮得彷佛在嘲笑她的愚蠢与天真。
就算季少衡对她再好、承诺再美,也抵挡不住寂寞的入侵,在她缺席时迫不及待寻求其他女人的慰藉。
她狼狈地拖着湿淋淋的步伐,搭电梯下楼。
她的心就像现在搭乘的电梯一样,一路往下坠,仿佛将无止尽地坠入黑暗的深渊。
走过大厅时,她经过住户信箱,绝望地将手中的戒指拿下,投入他的信箱里,狼狈地走入斜飞的雨幕中。
第九章
季少衡度过一个身心俱疲的夜晚。
一早醒来,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他进入浴室梳洗完毕后,换上一套乾净的休闲服,拿出手机检视,却没看到维薰留给他的讯息,不禁觉得失望。
走出房间后,发现周水晶居然搂着被毯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身上还穿着维薰送他的衬衫,这个举动彻底惹火了他。
他最讨厌别人乱动他的东西,更何况是未经他的允许就在他家过夜。
他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捡起地毯上的遥控器将电视关掉,走到厨房一看,餐桌上摆放了一锅焦黑的肉粥,流理台和地上到处都是米粒和菜渣。
他深呼吸,想着周水晶到底是来照顾他,还是来制造麻烦的?
他叹口气,卷起袖子将厨房打扫乾净,等她醒来后,主动替她叫了计程车,毫不留情地将她塞进车里。
回到客厅后,他拨了国际电话给维薰,但始终没有人接听;改打她的手机,却转切进入语音信箱;他又试着写电子邮件、连上即时通讯,还是都没有她的消息。
她该不会是和同事出去玩了?周末假期她有时会和上海的同事结伴去观光旅行,到了通讯不发达的偏远地方,两、三天没联络上是正常的,但她都会在出发前告知他行程,并没有像现在这样连只字片语都不留。
星期一上班时,他才刚踏进办公室,助理秘书吴佩佩已将卷宗和几封重要的信件呈放在桌上,他随手翻阅了一下,却发现里面夹着一封任维薰的辞职信。
他错愕地摊开信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她会突然失去联络,只留下一封辞职信?
他拿起电话,拨打秘书室的分机。「吴佩佩,我桌上那份任维薰的辞职信是谁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