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公的福气,八个孩子都长得这么‘将才’。”老者对着方井生说,觉得教人好生羡慕。
“哪里、哪里,随便生生而已。”方井生虽是笑在心里,但脸上却装着一副没什么的表情。
八个兄妹一听差点跌倒,什么叫随便生生,明明暗爽在心中,还假惺惺的把他们当成好像随手一捡就有的垃圾。
“老爸,随便生生也要怀胎十月,你以为是母鸡下蛋,噗!一声就有了。”方天平没大没小的揽着父亲的肩头说。
“八德,你愈来愈不怕我了。”方井生佯装生气的看着那只古铜色的小手。
“不是愈来愈不怕,是根本不怕。”她把头枕放在他肩头,很不淑女的打了个大哈欠。
“老爸,你要拿出男人气概,好好管管她,不然她会爬到你的头上。”方天爱提醒着父亲。
方天平杏眼一瞪。“人妖,你闭嘴。”
“你居然敢叫我人妖,今天不好好教训你就枉为人兄。”他卷起袖子一副要找她拼命的样子。
“四德,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八德刚得到全国武术比赛冠军?”方天孝一面指导学员,一面不看好的提醒他。
“咦?!全国武术冠军?这……所谓习武志在强身,这次我暂且放过你。”开玩笑,他连全县冠军杯都拿得很辛苦,哪敢和她这恐怖分子比。
“四哥,打不过就说一声,咱们兄弟心知肚明,不会笑话你的。”方天信存心挑动他们来场狮虎相斗,因为他当兵太无聊了,心想不如看场手足相残的人伦大悲剧有趣得多。
“五德,你的功夫底子深,而且受了伤还有国家养你,不如你来吧!”方天爱非常“友爱”的让贤。
方天信嗫嚅的讪笑,他还想活着回部队,于是说:“军法有令,军人不得在休假时擅自打架闹事,而我是个好军人。”
“啧!怕死就说一声,借口那么多。”准备看热闹的方天义嗤鼻以讽,害他错失摇旗呐喊的机会。
“六德,你皮在痒是不是?要不要看看我的拳头有多大?”方天信一颗拳头晃呀晃的问。
“你们有完没完?吵死人了。”方天平看惯了女校学生的娇声温柔,觉得这几个大男人有些刺眼。当初方井生是为了让她有女孩子气质才送她入女校念书的,没想到她本根太劣,根本成不了气候,进了女校反而如鱼得水,个性丝毫未改。
“喂!八德,你很冲哦!”
七个哥哥再加上一个老爸,自己一百六十五公分的身高夹杂在他们平均一百七十五公分以上的长人群里,她就好像一只水鸟混入野鹤群中,一眼就看出的不合群。她赶紧说:“各位大哥难得回家度假,何必伤了和气。”出手不打笑脸人,方天平可没蠢到一次遭七位哥哥围攻。
“知道怕就好。”方天爱仗后援强大,忍不住大声说话。
“人妖哥哥,小心晚上被鬼压床。”她回了一句,心想,别以为人多她就拿他们没办法。
“又叫我人妖,我哪里像人妖?”方天爱指着自己昂藏之躯的模特儿身架。
“每天穿得花枝招展的像花痴,脸上还涂着五彩缤纷的油漆卖笑,比女人还像女人,你说不是人妖难相信?”
“花痴?!卖笑?!那是工作耶!”方天爱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她竟敢污蔑他神圣的舞台工作。
闷笑声此起彼落,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是“鸭先生”,谁知道他是歌坛新秀,伸展台上的老将。
“好了,八德,不许嘲笑四哥。”方井生可不想落人口实,说方家出了个怪胎。
“是,老爸怎么说我就怎么听。”反正她有两个月的假期可以整治这几个哥哥。
“现在你们几个,把方家拳术舞几下看看。”他手指头一一点着。
方家“八德”二话不说顺着老人家的意,个个喝声连连、拳脚有力,且动作熟练、劲道十足,惹得一旁观看的老学员们拍掌叫好。
“嗯,不错。”方井生觉得欣慰,这几个孩子没教人失望,总算没对不起他们早逝的母亲。
舞弄了一会儿,正在发育的方天平开始喊饿。“老爸,我可不可以先吃饭?”
“八德,你饿了就先去厨房吃东西,老李煮了一锅皮蛋野姜花粥。”方井生摸摸她微出汗的额头说。
“哇!太棒了,我也要吃。”其他兄弟也想一尝老李的手艺。
老李原本是一家五星级饭店的大厨,一次厨房意外烫瞎了他一只眼睛,因此被饭店解雇,失意时碰到了方并生,两人一见如故,就待了下来当方家的大厨师兼总管。
“不行,看看你们兄弟腰腹松弛就知道缺乏练习,再练上半个小时才准吃饭。
“抱歉了,各位哥哥们,小平平要去填海了。”方天平耸耸肩头走向厨房。
方家兄弟唉声载道,直叹命不好。
“少啰嗦,腰挺直、马步扎稳、出拳用点力,不要像没吃饭的软脚虾。
“我们是没吃饭呀!”方天爱有气没力的挺直腰杆,小声的叨念着。
“你说什么?”方井生突然靠近他耳旁问。
“没有,老爸。”他强打起精神回答。
方井生不否认自己对女儿有点私心,他怕这几位不懂爱护妹妹的粗鲁哥哥会把粥吃光,饿着了八德。人家是把唯一的妹妹当宝、当公主般捧着,他们家这七个浑小子却不把八德当一回事,连吃个饭也像世界大战一样抢个不停,丝毫不把这个唯一的妹妹放在眼里。幸好在多年的“训练”之下,她的抢功毫不逊色于七位哥哥,所以才能长得这么可爱、大方又健康。
☆☆☆
连忙囫囵吞枣的扒了三碗皮蛋野姜花粥,方天平伯被老爸逮住当免费的暑期教练,便三步并作两步的从后门溜掉,头也不回的去呼吸自由空气。
沿着小路哼着歌儿是人生一大乐事,不用担心课业也不用被当成活范本让人指指点点,她心里这么想。青草的味道真香,她顺手拔片酸酸的酢酱草在口中嚼,瞬间酸液突上脑门,她的五官立刻全皱在一起。
突然,她看见四维牧场的刑知廉无精打采的迎面走来,在她们错身后刑知廉居然没认出她来,她觉得这倒是有些奇怪了,她跟在刑知廉身后走了一段路,看刑知廉仍然没察觉到自己,于是只好主动拍了一下唤道:“知廉,你干么?失恋了。”
刑知廉突然被拍了一下顿时惊醒过来。“是你呀!小平,吓了我一跳。”她心有余悸的抚抚胸口。她是四维牧场的老三,光听四维这个名字就知道他们有四个孩子,分别以礼、义、廉、耻命名,四维牧场刚好在方家国术馆的西边,乡里邻居们老是笑称本镇有四维八德,一定是块福地。
“做贼呀!看你脸色白成那样。”方天平关心的摸摸她发白的脸色。
“没什么,只是胸口闷出来透透气。”刑知廉勉强的露出一抹苦笑。
“胸口闷!咱们镇上的第一美人刑知廉?你在开我玩笑吧!”她的记忆中,刑知廉是个纤细、飘逸的古典美人,长长的秀发、穿着缀有蕾丝边的小洋裙,笑起来像是个无忧的小公主,细致得好像橱窗里的瓷玉娃娃,教人捧在手心生怕捏碎。
而她和刑知廉完全是不同的类型,刑知廉文静得像朵含羞草,不像她这朵向日葵,难怪她会讶异。
“别损我了,小平,我真的很烦。”刑知廉眉头轻蹙,眉宇中尽是超龄的风情,很难教人相信她才十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