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什么?因为你爱他吗?”他漠然质问。
她哑然。
“你不用瞒我了,我问过张世展,他表示得很清楚,这只是一桩利益联姻,你们之间,谁也不爱谁。”
“那又怎样?”她倔气地别过眸。“就算我不爱他,也不代表我必须嫁给你。”
“我知道,因为你也不爱我,对吗?”他尽量轻描淡写地问。
可她咬着唇,不说一句话的模样却仍是重伤了他。
“不管你爱也好,不爱也好,总之你现在需要有人帮忙你挽救家族事业,不是吗?”
她的确需要,但——
“我不想嫁给你。”
他瞳光倏地灭暗。“你说什么?”
“我不想嫁给你。”她幽幽地重复。
她说“不想”,不是“不能”,是“不想”——这意味着什么?她宁愿嫁给张世展,嫁给其他任何富家子弟,就是不愿嫁给他!
季石磊僵立原地,绷紧的肌肉一束束地突起,恨意在血流里脉动着。他恨艾织心,恨她的无情,更恨自己太多情。
他听见自己的嗓音如最狂野的暴风雨,在室内肆卷。“你给我听好,如果今天没有婚礼,明天‘云锦纺织’面临财务危机的新闻就会见报,你最好祈祷,银行在发现你们在东南亚的投资一败涂地后,不会急着抽银根。”
“你这是……什么意思?”艾织心慌了。“你怎么知道我们在东南亚的投资?”
季石磊冷哼,锐利的眸刀毫不留情地雕琢她苍白的脸蛋。“也许你不相信,不过这几年我在业界建立了不少人脉,这点小事,我还不至于查不出来。”他顿了顿,又拿出一份文件。“这是股权转让同意书,除了你跟你弟弟,‘云锦’其他几个大股东都已经答应将部分股权卖给我跟我的投资人了。”
“你是说你买了我们公司的股票?”她嗓音发颤。“你买了多少?”
“不多,只有百分之四十而已。”他微笑,笑意却不及眼底。
她骇然震住。
百分之四十的股权,够他在董事会占据将近一半的席次了,万一连其他大股东都挺他,她这个代理董事长的宝座怕是不保。
“这怎么可能?”她难以置信。“你哪来这么多钱?”
为何她总是能轻易激怒他?
季石磊眉心纠结。“没错,我只是个小小的管理顾问,财产是没多少,不过我认识一些很有钱的投资人。”
“可我们只是一间连年亏损的传统企业啊!投资人怎么可能有兴趣?”
“他们不是对‘云锦纺织’有兴趣,是对我有兴趣。”他冷淡地解释。“他们相信我有能力改造这间公司。”
也就是说,他们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愿意挹注资金到一家看似前途黯淡的夕阳公司。艾织心怅惘地寻思,唇间似噙着某种又酸又甜的滋味。
“你果然成功了。”她早料到凭他的才智与毅力,终有一天一定能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
“我是有一点小成就。”他自嘲地撇唇。
“如果当初你没离开台湾,现在说不定只能把前途葬送在我们家的公司。”她叹息般地低语。
他眯起眼。“你这是怨我当初没留在台湾吗?”
她摇头,迎视他的瞳眸清透如水晶。“我的意思是,你做了正确的选择。”
他做了正确的选择?季石磊胸口拧痛。不知怎地,他宁愿她到现在还恨他当初的离开,至少表示她还有一点点在乎他,在乎这份初恋。
可她却如此落落大方地赞同他的选择……
“我走了,才方便你跟另一个男人谈恋爱,是吧?”他语气讥诮。“大小姐总是要人疼、要人宠的,没有我,你还是可以找别人。”
她一窒,言语在唇畔吞吐,好片刻,才高傲地扬起下颔。“没错,我就是值得人疼、值得人宠,不行吗?”
挑衅的眼神与他相接,他气到脸色铁青。
她继续用那种娇狂的语锋刺他。“话又说回来,季石磊,你到底为什么非娶我不可?你该不会到现在还在迷恋我吧?”
迷恋?说他迷恋她?
季石磊微微晕眩,血液因狂怒而沸腾,胸口却凝霜。“像你这种刁蛮的千金大小姐,有哪里值得我迷恋的?”他冷哼,从西装口袋取出一枚银戒,镶着颗心形碎钻,戒身呈8字形交缠。“还记得这个吗?”
艾织心认出那正是当年两人私订终身时他送的戒指。他说,这银戒织着一颗心,象征两人心心相印的爱情,也象征他的一颗心,由她掌管。
“你……到现在还留着?”她不敢相信。
“很意外吗?”他面无表情。“不过不要以为我还爱你,我是因为恨你,才保留这枚戒指。”
他恨她?
她惊骇地望他。“你到底想怎样?”
“你说呢?”他不答反问,眼眸如北极冰海,冻伤她。
她震颤无语。
“你就当我是为了报恩吧!因为艾伯伯收留过我,供过我念书吃住,我不能眼睁睁地看‘云锦纺织’断送在你手里,所以……”他无声地笑,忽地一把拉过她的手,不由分说地将银戒扣上她手指。
“艾织心,我要你履行十年前欠我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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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你会直接逼我姊跟你结婚。”
艾璇风定定凝望站在落地窗边的男人,窗扉半敞,夜风戏弄着纱帘,他斜倚着墙,月光暧昧地抚过他的脸,落向他手上的那杯酒,与金色液体相映成辉。
这个姊夫,看来心事重重啊!
“新婚之夜,你居然一个人站在这里发呆,该不会是我姊为婚礼的事不高兴,不让你进房吧?”艾璇风刻意以戏谑的口吻缓和沉重的气氛。
季石磊淡淡勾唇。“她的确很不高兴,任何女人被迫临时在婚礼上换新郎,都不会开心的。”
“那你还这么做?”艾璇风落定他面前,大摇其头。“你答应帮忙的时候,我以为你会想出更高明的办法,而不是直接逼我姊跟你结婚。”
季石磊又是一个嘲讽的微笑,他摇摇酒杯。“我敢跟你打赌,就算今天取消婚礼,你姊还是会想办法把自己卖给别的有钱公子哥。”
“所以你的意思是,与其看她又随便乱嫁,干脆自己先下手为强?”
“没错。”
艾璇风嗤笑,双手一撑,没规没矩地坐上沙发椅背,晶亮的星眸直瞅着今日刚刚“赚到”的姊夫。
说也奇怪,虽然他跟这个姊夫很不熟,却对他很有好感,难道真是因为他小时候曾抱过自己?
“姊夫……呃,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当然。”季石磊剑眉一扬,彷佛意外他何时变得如此礼貌。
艾璇风耸耸肩,必要的时候,他也可以很彬彬有礼的。“你以后真的会帮我们重振家业吧?”
“我答应过你了,下是吗?”
那日,当艾璇风拿着杂志冲进办公室质问姊姊时,季石磊也随后现身阻止,之后两人在附近的咖啡馆,有了一次Men\'stalk
艾璇风坦言自己调查过季石磊的底细,知道他在美国一家知名的管理顾问公司工作,表现出色,在业界评价很好,许多大老板都很欣赏他。
“我看到网上有很多关于你的报导,都很称赞你。”
“那些英文报导你都看得懂?”季石磊颇意外。“挺厉害的嘛!”
“厉害的是你。”
艾璇风并未因他的赞许感到得意,严肃地切入正题,说自己曾打电话给几年前移民澳洲的奶妈,确定他以前是否真的寄住在艾家,是否真和姊姊谈过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