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对我刚才的提议有多少兴趣?”他已等了很多年了。
“不予置评。”诺威儿将睑转向窗户,贴在冰冷的玻璃上降温,她是天使耶!怎么可以有人类的生理欲望,可是他刚刚的一瞥,触动了她心底某一条弦。
那种自从她踏上这片土地以来,不断上升的熟悉情愫,几乎要将她淹没,尤其是白迪尔的深情攻势,快要把她的天使理智烧坏,她甚至渴望他的吻!
“快到了,姊!前面就是我们的花坊。”
蓝天蝶的话拉回她的思路,她看着改变不大的街景,有着模糊的记忆飞逝而过,她伸手想去捉,却只是空茫茫的一片虚无。
“这是……你家?”诺威儿困惑地问。
“是呀!我姊姊在这里住了十九年。”蓝天蝶仔细地观察她的表情。
十九年,好漫长的岁月,诺威儿闭上眼似乎可以看到某个小女孩的成长过程。
“下车吧!就是这里了。”白迪尔握握她的手。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诺威儿深吸了一口气,推开车门的手又缩了回来。
白迪尔忍不住放声大笑,她的表情太可爱了,就像小舞吃药的时候,不敢吃又必须吞下去的畏缩表情。
“下来了,他们不会吃了你。”白迪尔把诺威儿拉下车,轻轻在她唇上印上一个短暂的吻。
“你又占天使的便宜。”诺威儿抡起拳头就是一拳。
“我只占你这个天使的便宜。”他宠溺地点点她的鼻头。
第七章
花坊内的三对夫妻,以白家的女主人最为急躁,她来来往往的在落地窗前踱着步,反倒是蓝家的父母,优闲自在地泡着花茶,享受一室的馨香。
“他们怎么还不进来?拧在外面当电线杆呀?”
“别急,他们总会进来的。”王如妍递给她一杯花茶,陪她注视外面的情形。
“听说她长得和小舞一模一样,不知道是真是假?”林心怡浅酌了一口花茶说道。
“是真的,我和语柔都亲眼所见。”唐谦在茶几旁说着。
“你就安下心,你看人家父母都不急。”
“他们呀!就算天塌下来,也只是笑笑问你要不要喝杯茶。”林心怡说着,真不知道小舞是谁的女儿?
“请不要人身攻击,喝茶有益身心健康。”蓝家的女主人方月真,浅闻玫瑰的芳香开口说道。
“你看吧!从我认识她时就是那模样,一副置身世外的表情。”林心怡说着,但这也奇怪,一个慢郎中,一个急惊风,居然能结成莫逆。
“来了来了,他们进来了。”王如妍推推她。
一群年过半百的长辈,立刻很严谨地排排坐,准备迎接这位娇客。
“妈,我们回来了。”蓝天蝶第一个冲进来。
“嗯。”她不是他们的目标。
然后白迪尔出现在他们眼前,这也不是他们等待的。突然白迪尔左手一拉,一只胆怯的鸵鸟被拉到胸前,她露出虚假的大笑脸。
“我的老天呀!小舞。”林心怡无力地捂着胸口。
王如妍眼中浮起了雾气,“她终于回来了。”
一向镇静的蓝家夫妇,不由得握紧彼此的手,是他们疼宠了近二十年的女儿。
“先声明,我是天使安琪儿,不是蓝天舞。”诺威儿忍住想扑进其中一名妇人怀抱的冲动。
“天使,我们的天使。”林心怡冲动地想上前拥抱。
诺威儿吓得倒退几步,被她身后白迪尔结实的肉墙挡住。
“你别吓到她,我是妍姨,你快来这边坐嘛!”王如妍较正常地招呼她。
“坐啊!他们不会把你生吞活剥,至少要先煮熟。”白迪尔在诺威儿耳边低语。
“白迪尔,你给我记住。”诺威儿恨不得砍他一刀。
也许是母女连心,诺威儿选择坐在女主人身边,心想大概是她的杀伤力比较小吧!不像其他人,好像眼珠子快掉下来,一脸蠢相。
“你们把傻笑给我收起来,别把她吓跑了。”方月真温柔的把手放在诺威儿的手心上。
以大家深厚的交情,立刻知道方月真的意思,不要给这小女娃太大的压力,免得尚未刺激她恢复记忆人就先跑了。他们已经由白迪尔口中得知文正的八卦内容。
“小……天使,你这些年住在哪里?”
诺威儿别扭得像显微镜下的微生物。“天上。”
“什么?!”
“我是说到处为家。”诺威儿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回答道,除了天堂上的居所,她都应工作所需,到处都可以为家。
一伙人心疼了一下,原来这些年她都居无定所,到处流浪,真是苦了她。
“那你都在做什么?”
“什么都做。”诺威儿不假思索地回答,因为她的工作没有分门别类,全靠自己灵活的脑力运动。
嘎?!这么可怜,为了生计,什么工作都做过,一伙人心中又是一阵抽痛。
“那一定吃了不少苦。”
“没什么啦!”
除了考验上面那些神的耐力之外,天堂上还当真找不到像她这么吃得开的天使。
可是看在众人眼里,自动将她没什么的表情,翻译成吃了很多苦,而她都一一忍下来。
“有没有人欺负你?”
“应该没有吧!”诺威儿说得有点心虚,她不去欺负别人就不错了,谁还敢欺负她,又不是向神借胆。
呃!神的胆子好像也不是很大,没法子借人。
如果诺威儿不是为了应付这些难缠的麻烦,她一定可以听到他们的心语,然后笑上三天三夜不停歇,因为他们太逗了,幻想力超过所能想象的。
“可怜的孩子。”不知谁突然冒出这一句。
然后一声低泣的声音传了出来,像连锁反应似的一声接一声的应接不暇,令诺威儿想抱头哀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从头到尾也才不过说了四句话,值得他们感动得痛哭流涕吗?这些人该送进精神病院好好的治疗一番。
“他们有病呀!”她只好问向气定神闲的白迪尔。
“我想他们误解你话中的意思。”实在是太好笑了,白迪尔憋得很难受,又怕笑出来会挨扁。
任何一人看到她现在的住所,都不会认为她过得很辛苦,偏偏她的话虽然简单扼要,可是联想的空间很大,难怪有人要哭得像石门水库泄洪。
“误解?我说得很白话呀!”诺威儿反复地想着自己说过的话,一点也没有值得误解的地方。
“老人家的联想力比较……丰富。”白迪尔一边回答诺威儿,一边看问他妈妈,天呀!妈那张脸都哭花了,好像鲸面。
“那也不用哭得像有人死掉好不好?”诺威儿倒想马上死了算了,免得被泪水淹没。
“算了,我带你到别处逛逛好了。”白迪尔对诺威儿建议着,唉!留他们继续悲春伤秋吧!
“也好,再待下去,我都想哭了。”诺威儿接受了他的建议。
“调皮。”白迪尔轻吻了她的鼻子。
“喂!你……你们要……到……哪去?”大伙看他们两人正要走出花坊,马上有人问道。
“我带她到小舞的房间坐一下。”
诺威儿不等他们说完,自顾自地拉着白迪尔就走,没有任何暗示,她就直接走到蓝天舞的房间,一口气跳上床旁边的软垫上。
“你的习惯还是没改。”白迪尔说着,那个软垫是他买来送给小舞十五岁生日的礼物,因为她喜欢趴在地板上。
“你在说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她趴在软垫上随手翻翻过期的老书。
“你怎么知道这里是蓝天舞的房间?”他推开房间的窗户,让新鲜空气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