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隐约瞧见个身影在前头,可夜太黑,看不清楚,方才她们在房里商量着怎么脱身,突然房门就开了。
外头玉煞宫的弟子全被点了穴,而洛无央就站在外头,她还来不及问清楚,洛无央已说月影在另一边,他不放心,得去瞧瞧。
“你叫他过来,我有几个疑惑想问他。”
“知道了。”月影往前奔去。“洛无央,师父找你呢!”
月影轻快而甜蜜的语气让众人怔了下。
“哎哟!那是师姊的声音吗?都起鸡皮疙瘩了。”
“小心被师姊听到,我们会挨揍。”
“师姊不是很讨厌洛师兄的吗?”圆淮疑惑地瞧着师姊抱着洛师兄的手臂。
“师姐在笑呢!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圆香吃惊地望了天空一眼。
“你糊涂啦!现在哪有太阳?”
惠良听着月影欢喜的语气,有感而发地说:“看来将月影托付给洛公子还真是做了正确的决定。”
虽然当初并没预料到会是如此结果,但现在这样可说是圆满落幕。
“只要她不在水月庵出家,怎么样都好。”只要一想到那丫头无法无天的模样,惠易就头痛。
她如释重负的表情让惠良笑了起来。
“那孩子自小就吃了不少苦,我只希望她的人生已是苦尽甘来,倒吃甘蔗。”
瞧着月影拉着洛无央朝她走来,她不自觉地咧嘴而笑,这下她也可以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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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后。
“公子,该起来了。”
翻过身,假装没听见这声音,晒过太阳的干草味真是香。
“公子……”
“走开,别吵我。”
“真是辛苦你了。”坐在牛车前头的庄稼汉回头朝家仆打扮的洛无央说了句。“你家公子还真是贪睡。”
“是啊!”洛无央微笑道。“公子,要进城了,快起来。”
没听见,假装没听见,翻身将脸往干草堆埋。
“到这儿就成了,劳烦你了。”洛无央给了庄稼汉一些钱。
“你们家公子怎么办?”
“我背着就成了。”他下了牛车,将贪睡的人背起。
“真是娇生惯养。”庄稼汉感叹一句。“我们村里也有个少爷,懒得自己走路,成天要人背,结果有一天,一个仆人没背好,由楼梯上滚下,伤了背脊,这下好了,大夫说后半辈子也不用走了……”
“你诅咒我啊!”月影睁开一只眼。
“怎么敢啊!公子。我是粗人,不会说话,只是跟你说个乡里故事。”庄稼汉笑了笑。
“我们家公子不是懒得走,他只是想撒娇任性一下。”洛无央笑着往前走。
“撒娇?”汉子摸摸头。“男人也撒娇?”
月影晕红脸。“我才不是在撒娇,我是太累了。”
为了避免回青凤庄途中,有人觊觎红雨剑而横生枝节,所以两人乔装打扮,混淆耳目,原本洛无央要她扮个听话的婢女,她偏不肯,就要扮公子哥儿,奴仆让他当去。
洛无央笑道:“我喜欢你撒娇。”
她的脸更红了。“就跟你说不是,放我下来。”
“进城后再放你下来,这样背着也挺舒服的吧!”
“有个马鞭就更好了。”她故意道。
他笑道:“也是,你还有自觉嘛,知道自己该打。”
“是你该打。”她敲了下他的头。
两人拌着嘴,一路笑着走进城里,晚霞映在天边,将两人的影子拉长。
月影将脸贴在他耳边,唇边是浅浅的笑,以前总觉得日子过得无趣而漫长,现在却很开心,她从来没有这样踏实安心过,这样的感觉……真好。
尾声
乐手在众人高喊“恭贺莫老前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时,鼓足了气吹奏,震天的乐声只差没把屋顶给掀翻,宾客们各个饮酒高歌,谈天说地,气氛好不热闹,几杯黄汤下肚,洛无央借口不胜酒力,乘机离席到园子里吹风。
今晚的寿星莫老前辈与祖父在年少时曾有生死与共之谊,虽然多年未再连络,可就冲着当年曾生死与共,七十大寿不来祝贺似乎说不过去。
说这话的时候,祖父笑呵呵的,结果下一句话却是:“就麻烦你给我送个贺礼过去了。”
这到底关他什么事,洛无央揉了下眉心,那臭老头就是喜欢指使人,自己不来祝寿,偏偏叫他过来。
以前都是二哥专门在帮祖父跑腿,谁晓得上个月二哥没留一句话就消失无影,结果这下苦差事全落在他身上。
凉风吹来,酒醒了些,正想着干脆乘机溜走算了,却瞧见黑夜中有个人影一闪而过,出于好奇他跟了过去,没想到却是个偷儿。
那偷儿的耳力似乎不大好,连他推了门都没听见,他静静地待在角落,瞧着那小偷点了火折子,东翻西找。
这“汲武阁”除了武功心法、各派秘籍绝学,也没什么可偷的,听说莫老前辈对各门各派武功都有涉猎,自十年前开始就将自己习武心得及各门派武功一一写下,这对醉心武学的武林中人来说自然是一大宝库。
不过莫老前辈也不是省油的灯,据传他所写内功心法,每五句就有一句是假,因此偷了也没用,还可能因此走火入魔,话虽如此,还是有不少人跃跃欲试。
“怎么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
那偷儿说得极小声,但他还是听得一清二楚,那厌恶的口气让他想笑。
“幸好这儿有几瓶药罐子。”
洛无央正考虑要不要插手时,那窃贼竟然走到旁边的案桌上,把一木雕的观音像给收进袋内。
“这就送给师父好了,菩萨也会高兴的。”
说完,顺手将桌上的柑橘也带走。
“哪儿来的穷酸贼子,连佛像跟供品也偷。”
剑光一闪,眨眼间就来到面前,洛无央怔了下,手腕一翻,以竹箫挡下。
“好快的剑。”
攻势快得让他无法分神,没想到这小偷竟有如此武艺,招招致命的剑法更令他诧异。
“想置我于死吗?”他闪过她的剑,与她拉开距离。
“不想死就当作没看见。”她以剑指着他。
他勾起嘴角。“那可难了,我的眼睛可瞧得一清二楚,小师妹的剑法虽然厉害,可要杀我也没这么容易,再说……惠良师太一定也不喜欢你偷窃杀人吧!”
“你怎么……”
“惠良师太我见过几次,下午她来祝贺的时候,你也在旁边吧!小师妹。”水月庵除了入室弟子外,也收了不少俗家弟子,而她就是未落发的俗家弟子。
“谁是你小师妹!”
她冷哼一声,扬剑攻来。
他笑着闪过,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偷东西也不蒙面,该说你大胆还是没脑袋。”
“看我没脑袋,还是你没脑袋。”她冷声攻来,剑尖像雨点一样刺向他。
他早有准备,不与她硬拚,闪了开去。“师妹的剑法还真让我开了眼界。”
“东躲西藏的,窝囊。”她怒道。
他轻笑。“杀不了人便老羞成怒了?”
“去死……”她刺向他的左眼。
“嘘……”他退后一大步。“有人来了。”
她止下步伐,一脸警戒,隐隐约约似乎有谈话声传来。
“快走。”他推开窗,由二楼跃下。
她紧跟着他纵身跳下,脚步未停,往另一方向而去。
洛无央没有追上去,也未曾将这事放在心上,行走江湖这些年,他已习惯人与人之间的相逢又分离,缘起缘灭。
就像今晚的寿宴,意外地与一些朋友重逢,大伙儿聚在一块儿天南地北的聊,但马上便又要分道扬镳,各分东西,以前还多少有些感伤,现在却坦然接受,毕竟天下无不散的筵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