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嘛、好嘛!人家跟你说啦!外面有一个人好好笑哦!”还没说为什么好笑,她倒自己先乐得大笑特笑。
“好好笑?”这是什么形容词。
“对呀!她在外面走来走去也不知要找谁,一下子攀上围墙瞧两眼,一下子对着墙狂骂,好像怪我们道馆的墙筑得太高,害她没力气多攀一会……”
实在太好笑了,哪有人骂墙不知好歹,什么地方不去长非挡在她面前,自以为长得坚固耐用就天下无敌,改天非拿把榔头来敲敲,看谁比较硬。
“柳叔叔你看到她一定会笑破肚皮,居然拿脚踢花盆耶!然后自己痛得跳脚还怪人家花盆乱摆。”
想那花盆有多大呀!她怎么可能踢得动,那可要两、三个人抬才能抬到道馆当摆饰,她一个人踢得动才有鬼,又不是古代剧中的武林高手。
“凉凉,她有没有受伤?”他大概知道是谁,八九不离十。
觉得他问得很奇怪的梁凉凉偏过头一瞧。“自尊算不算?”
“你一直在旁边盯着她?”不然哪知道得一清二楚,连细节都描述得恰符合她的个性。
“对呀!因为太好笑了,所以怕错过精采好戏。”害她蹲得脚快酸死了。
“为什么不请她进来坐,有失道馆的待客之道。”这丫头太没分寸了,没点规矩。
冤枉呀!大人,她可是没忘记礼貌。“我特地走到她身边问她要不要进来坐一下,结果你知道她回我什么吗?”
“外面空气新鲜,鸟语花香没汗臭味。”大抵是这类嘲讽的语句。
咦!柳叔叔怎么知道?“差不多,她说外国的风凉云轻,野狗到处撒尿,所以要我谢谢再联络,别挡住她闻狗屎味。”
真是怪人一个。
“她还在吗?”柳桐月放下手中的笔,笑意盈面想往门口行去。
“在呀!她说要替我们的石狮子洗澡。”可是道馆门口立的明明是两尊麒麟。
不过麒麟和石狮十分相似,搞错是常有的事。
“洗澡?!”亏她想得出这借口,搞不好他会见到两座面目全非的麒麟。
柳桐月没交代一声便离开课堂,脚步过于轻快地启人疑窦,清朗的面容显得神采奕奕,像情窦初开的年轻小伙子赶着赴情人约会。
他的表现实在诡异得令人生疑,让一群好奇心大增的学员忘了他平日定下的规矩,没法静下心地交头接耳,互相研究他失常的原因。
最后张志明说了一句动摇人心的话,以致学员皆按捺不住地溜出课堂,想去瞧瞧他口中的奇女子。
“感觉好像我们离经叛道的李小姐喔!”
传说中要追老师的女主角?!
不去凑凑热闹怎么成,错过了多可惜,而且她爆笑得令人捧腹。
只是没人告诉他们李小姐有多崇尚暴力专长是扁人。
※※※
果然是她。
格子衬衫牛仔裤,一双磨白看不出价值的低跟凉鞋,扎了束俏皮的马尾在脑后甩呀用,一副天下再大唯有我独大的神情。
可是她到底在干什么,对着麒麟眼猛抠,好像那是一件宝物非抠下来不可,否则会被人拿走。
瞧她认真的神情很难狠下心去打扰,而且也不容骚扰她伟大工程,浑身散发的气势如修罗临世,各方小鬼各闪避勿靠近,死活自论。
这回比较干净清爽没草屑泥色,但是眉间一抹白点看得出是油漆,她真的非常刻苦耐劳,加一毛也不让外人赚,里里外外一手包办整理民宿,似有长期居住的打算。
一时间他倒犹豫了,几度欲开口购地的决定一再延宕,犹豫不决地生怕一达成协定她便没有留下来的理由,如展翅高飞的鸟儿一部分回头。
或许他该考虑另择一块地建道馆,利益不冲突自然无隔阂,让她安然地当她民宿主人。
只是,她适合吗?
以她率性、冲动的个性恐怕会得罪不少人,如果她能以看待金钱的态度来迎合客人,相信经营个几年不成问题。
一这样想,他忍不住会心一笑地走上前。
突地,柳桐月的眉一拧,笑意转沉地目视远远走来的熟悉身影,眸光微兴地多了丝沉厉。
“怎么有人笨得偷麒麟的眼睛,你不知道那是嵌在石头里拔不出来的吗?”真是笨死了。
流理流气的粗嘎声由身后传来,一听就知是变声期的男孩,鸭子杀没死的嘎音真的有够难听,偏偏一开口嘎嘎个不停。
处变不惊的李元修踩着三七步回头,眼角斜睨三十七度角看来很跩,以大姊大的气势横扫一群毛没长齐的小鬼。
目测年龄是十五岁,不过最近的小孩发育特别好,误差个两岁也是有可能。
“你哪只眼睛瞧见我偷来西了,屁眼拴紧了没?”敢说她偷东西,活够本了呀!
“两眼都瞧见了你敢抵赖,你老得听不懂人话呀!阿、匹、婆——”少年恶意地嘲笑,桀傲不驯地朝她围靠。
她不怒反笑的勾勾手指。“过来,小弟弟,让阿婆替你数数蛀牙。”
“什么小弟弟!你这老女人会不会说话,欠人扁呀!”等一下就让她笑不出来。
“你说什么?阿婆年纪大了听不清楚,麻烦你说大声点。”侧过头,她翻翻耳背想听得更明白。
“X的,你占我便宜,别以为我不敢扁女人。”他照样开扁,管他是老是少。
有本事你扁扁看,老娘先让你成为鸭肉扁。“什么,你要给我钱?!歹势啦!我已经不收保护费,就当乐捐好了,我加减收啦!”
被宠坏的带头男孩徐敏雄不高兴她的装傻,一个箭步跨上前欲一显威风,打算给她一顿好看。
“死女人你说什么疯话,今天我要你……啊!我的牙……”好痛。
他痛得当场蹲下去扶着下颚,其他男孩见状连忙察看他的情形。
“啧!啧!啧!我看你牙都还没换完呢!让老太婆我非常不好意思,我没有吃幼齿的习惯,等你牙长齐了再来要我,阿婆我掀裤裆等你。”
一脚踹死你,看你还敢不敢叫我老女人。
“你……你……”他吐出两颗牙哭丧着脸。“你打断我的牙齿,我要告诉我爸爸。”
“哈!哈!哈!我好怕呀!最好把三太子也请来,我请你们喝茶。”她抡起拳头喝了两声,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泼辣样。
惹熊惹虎别惹恰查某,几个男孩瑟缩地退了一步,嚅嚅地道:“他父亲是镇长。”
“镇长很大吗?我随便找个人就可以把他干掉。”她哼哼两声表示上不了抬面,小事一椿。
“你……你……”
手一叉腰,她嚣张地抖起脚来。“我在混时你们还在长牙呢!以前一口气摆平二十几个喊打喊杀的小流氓,现在年纪大了不中用了,你们一起上吧!也许你们能让我输一次。”
够猖狂了吧!
打架时的输赢不在于人数而是气势,当人家胸有成竹等着看你失败时,声势再怎么浩大也会先虚颓一下,何况是几个没见过世面只会逞强的少年。
她话才一说完,原本退一步的几道身影又退了三步,扇形散开估计该不该硬拼。
“我们有七个人她才一个怕什么,别忘了我们可是学过武功。”准打得她落花流水,不敢说大话。
徐敏雄漏风的一吆喝,年轻气盛的男孩气一鼓地又拥了上去,不愿被人瞧扁了,以为他们没胆。
只是脸上的表情不够张狂,有点害怕下一个少颗牙的是自己。
“是呀、是呀!这位大哥说的是,你们到底在怕什么,又不是乌龟王八缩着头不敢见人,我也不过才学十几年功夫,绝对打不过你们啦!”李元修耍帅地将一脚踏在石麒麟上头,一手撑住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