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树林,她不断的思索着。
她必须离开他,否则她担心自己冷硬的心会渐渐软化,若报不了仇,她如何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爹娘和哥哥。
至于被封的武功,她相信师父或师祖都有能力为她解开。
现在的问题是,她该如何离开?
她可以趁现在快跑,但是绝对跑不过他,纵使长年辛苦习武,让她的身体比一般闺阁千金好上许多,经过这几日突失武功的不适应期之后,她也渐渐习惯这副软弱无力的身躯了,但是要从他手中逃离依然是很困难的事,尤其她又几乎和他形影不离
也许她可以……
思索了一会儿,她似乎已经有了腹案,转身回到休息处。
"我们该上路了。"南宫千令已经收拾好,看见她回来,微笑地道。
"嗯。"她直接来到马旁,待他帮她上马后,她突然低呼一声。"啊!"
"怎么了?"
"我的护身符……好像掉了。"她轻触胸口,急着想要下马。"不行,那是我娘留给我的,我必须去找回来。"
"掉在哪儿?"
"我怎么会知道掉在哪儿?如果知道早就捡起来了。"
南宫千令对她焦躁的语气显得有点讶异,不过他当她是因为掉了娘亲的遗物而焦急,不以为意。
"我的意思是一个大概的地点,最后一次看到你的护身符是什么时候?"
"我想可能是掉在林子里吧,刚刚我进林子里的时候还掏出来握着……那是我的习惯,在不安的时候,我习惯握着它……"梅茹君垂下头,似乎非常哀伤。
南宫千令若有所思的望着她,一会儿才道。"我去帮你找吧!你在这儿等我。"
"谢谢……"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树林后,她立即"驾"地一声,策马奔离。这是惟一的机会,她必须成功。
突然,一声长啸响起,奔驰中的马儿停了下来,不顾她的鞭策,竟转头往回跑,南宫千令站在原处等着。
"你……"梅茹君气馁又愤怒的瞪着他。
"想知道我为什么没受骗吗?"他来到马旁,从她手中接过缰绳,跃上马背重新拿回主控权。
她漠然无语,僵着身子,全身怖满拒绝的气息。
"以你的性情,不可能让我知道你内心的软弱,我知道那是你为求逼真的表演,但是过于刻意的解释。却成为你的败笔。"
"如果是真的呢?"她突然问,偏过头来定定的望入他的眼。
"如果是真的呢?难道你完全没有一丝怀疑,怀疑自己的判断是错误的?"
"如果是真的,那我会很高兴,不过事实证明,我的判断是正确的。"
"回头!"梅茹君大喊,扯住缰绳强硬的要马匹回头。
"小心点,你不想跌下马吧?"
"回头!"她再次喊道。
南宫千令望着她好一会儿,才让马匹回头,来到他们方才休息的地方。
她不发一语的跃下马匹,跑进树林里。
"等等!"他连忙跟在后头!把扯住她的手臂。"你要去哪里?"
她眼中带泪,瞪着他良久,才抬起另一只手遥指向前方。
他循着方向望过去,一开始并没有看见什么,直到她挣脱他的箝制,走到一棵树下,这才看见挂在树枝上的一条红绳,末端绑着一个护身符。
错愕的望向她,他张嘴想说什么,却只能哑口无言的看着她拿下护身符,冷然的经过他回到马旁。 '
"我一直知道你想离开,可是却没料到竟是如此迫切,让你不惜以你娘的遗物做饵,舍弃也无妨!"他看着自己上马的她,站在一旁没有跟进的意思。
她没有辩解,只是冷冷的望着前方。
"我让你离开。"
她讶异的望向他。
"我恢复你的武功,让你离开。"南宫千令补充道,将她扶下马背,解了她的穴道。
感觉到封住的内力渐渐恢复,她尽是不解的望着他。"为什么?"
"何必问为什么?你想离开,我让你离开,如你所愿,不好吗?"他淡淡一笑,从马背上拿下自己的东西。"马匹让给你。"
他走了!
梅茹君凝睇着远去的背影,她终于自由了,连武功都恢复,这会儿她终于可以前去和那狗官一决生死,她应该迫不及待的离去,可为什么无法动弹?为什么她的心好像失落了什么?
"你想让我欠你更多吗?"在意识到前,她已经脱口而出。
他缓缓的转过身来,看见她策马走近,微讶地扬眉。"怎么了?"
"我尚欠你六万两银子,现在你又要让我多欠你一匹马吗?我不喜欢欠债,所以我会继续留下来,直到偿清为止。"梅茹君冷硬的说,撇开脸不愿看见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南宫千令微微一笑,知道这是她最大的让步了,所以他没有多说什么,直接翻身上马背。
"你知道以一个侍女的工资,要偿还六万两银子需要多久的时间吗?"
梅茹君没有回答。
"一辈子也还不完,小君儿,一辈子。"
* * *
她变了。
她知道自己变了,因为如果她还是往常的自己,那么从他说欠他一辈子也还不完时,她一定会很后悔没有和他分道扬镰,可是她竟然只是冷冷的轻哼一声,心里却一点也不在意?
"……小君儿?"南宫千令低声唤了几次依然得不到回应,她到底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小君儿?"他戳了戳她的头再轻唤一声。
"你做什……"
"嘘!"他立即示意她噤声。
她闭上嘴巴,开始留意四周,他发现什么?
"有人?"她低声的询问。
"嗯,跟踪我们将近半个时辰了,我为了确认他是不是在跟踪我们,故意绕了一些路,结果他还是跟着我们,你都没发现吗?"南宫千令下巴靠着她的肩膀,在她耳边低语。
"知道是哪路人马吗?"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我还没那么厉害。"他嘀咕。"不过,似乎只有一个人。"
"你怎么打算?"
他轻笑出声,"看我的。"将缰绳交到她手上,瞬间从马背上飞跃而起,纵身往后飞掠而去,几个腾空跨步,他翩然落在一匹马前,霎时马鸣蹄飞,马上一名男子不慎跌落马下。
"阁下跟着我们许久,有何指教?"南宫千令蹙眉望着眼前略感眼熟的男子,上下审视他异常狼狈的模样,这应该不是方才坠马的关系。
"对……对不住,我只是……只是想找个伴同行,我真的不是有什么企图,我只是害怕……"柳锦南惊魂未定地解释。
"为什么?"
"因……因为我不久前才遭到匪徒打劫,所以……所以才想……"柳锦南结结巴巴的,似乎吓得不轻。
匪徒?他并不曾听闻这条官道上有匪徒劫掠的消息啊!
听闻身后的马蹄声,南宫千令转过身,看见梅茹君策马而来。
"怎么回事?"她低问,视线停留在依然跌坐在地上的男人,眉头也是一蹙,似乎在思索什么。
"他说遭人打劫,想找个伴同行。"南宫千令简单的解释。
梅茹君沉吟,直望着柳锦南,紧接着,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她惊愕地低喊,"你是……柳叔?!"
柳锦南猛地抬起头来,似乎非常讶异。"姑娘是……"
梅茹君跳下马,冲到他身边。
"你真的是柳叔!"她不敢相信的叫。"我是小君啊!"
"小君?"柳锦南像是回忆似的低喃,蓦地,不敢置信的瞠大眼,猛地抓住她的双肩。"你是小君?!梅大哥的女儿?那个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