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慧,镜子里怎么会有一个穿古装的女人,而且长得和你这么像?”张品曜问。
“你你你,也看得到?!”李想这下子真的跳起来了。
“他他……主爷!在仙界也有主爷!”姒水惊叫出声,叫完之后,人再也承受不住,整个人厥了过去。
啥?主爷?
李想转头看着张品曜,张大嘴巴,突然觉得人生好奇特、好荒谬。
第七章
在姒水见到张品曜的那一天,李想也见到了那个传说中的主爷——阳赫。
那时姒水因为看到张品曜太过震惊而晕过去、倒在地上时,李想与张品曜连忙凑上前张望,这时便看到一双精致的男用小羊皮靴立于姒水身后,然后,镜头往上移,就看到了正面无表情望着镜子里的他们的阳赫。
虽然在姒水对着张品曜喊着主爷时,李想已经有心理准备,可是见到了其人之后,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
那是一个容貌长得与张品曜很像(但是更帅、更细致),可是李想很快就能区分出不同的另一个男人。
很难想象,仅仅是气质上的不同,竟然就能让如此相似的两张脸,产生巨大的差别。如果他们有机会站在一起,相信没有人会将两人错认。
阳赫这个人看起来根本就是更权威、更有气势、更高贵、更深沉的张品曜。也就是说,如果张品曜投生成古代的皇亲贵族,应该就是长成这副模样。不过,既然出生在现代的民主社会,成长在人人平等的环境下,就算家里超有钱、就算从政做到行政院长或总统什么的,也无法培养出那种天生高人一等的气质。因为在这个时代,所谓做官,也不过是一个职业而已,随时可以离职,没空让你用几辈子的时间去蓄积声望财富,实践“三代看吃、四代看穿、五代看文章”此等由富到贵的过程,把子子孙孙调教成富贵逼人的样子。
什么叫“富贵逼人的样子”呢?简而言之,就是能够把目中无人的睥睨机车样演译得如此理所当然,全然不会让人觉得超机车超失礼,觉得他天生都是要这么跩、就该这么跩,要是不跩,就太失礼、太自我矮化了等等。这种能把高傲拗成优雅还被世人认同的特异功能,就是现代人怎么也学不来的本事。
任何性格与气质的养成都需要环境,没有人天生就具备了高贵或猥琐品性。
李想看到阳赫所到之处,人群像是被风吹过的草原一般,都朝他躬身敬礼,有的还行跪拜大礼——如果再看到有人朝他的步辇底下钻过去的话,李想差不多要以为这是在妈祖出巡咧。
打出生起就处于这种被高度崇拜的环境,阳赫也就理所当然养成这样贵族仪态与做派,不管是别人还是自己,都认为自己是天神以下、凡人之上,注定了一生被仰望崇拜。
身为一个人上人,若是对一个平凡人有礼周到、青睬万分,实在不能不教那个平凡人感到受宠若惊,恨不得肝脑涂地以报之。
当阳赫发现李想这抹“镜灵”的存在后,很快接受,可见其心理素质之强悍,并且迅速的决定要与她打好关系,她需要什么,他全都能给。
所以李想得到他无比青睬的待遇,那男人甚至连自己的魅力都用上了——这肯定是个花丛老手,永远知道如何发挥自己的特色,来勾逗得女性芳心怦怦跳。可惜李想已经过了满心幻想白马王子的那个年纪,再加上他阳赫顶着一张张品曜的脸,摆出那种风流潇洒样,手上一柄玉质折扇摇啊摇的,虽然气质像极了她想象中的三国周郎,可就是怎么看怎么想一脚给他踩下去。
她认识张品曜一辈子,可以接受他有数不尽的缺点,就是无法忍受看到他变成行为举止充满贵族作派的样子!
即使她曾经以为她会喜欢这种有气势的男人,因为打从她中学时读过苏轼的那句“谈笑间,强掳灰飞烟灭”之后,就对强权且能力卓绝的男人有着美好的幻想,这也是她相信自己将一生孤独的主要原因——她心仪的那种男人,世界上并不存在。当然,即使存在,也不应该顶着张品曜的容貌,这很荒谬!
再说回阳赫这个男人吧,他是接近于她想象中的那种男人,她应该心动不是吗?为什么只有更多的怀疑?还嫌弃他长相不对?甚至还能理智的觉得一切像是“那声音”的恶劣玩笑?认为一切都该被推翻,都是假的……
想想也不无可能啊,姒水是完美版的李想;而阳赫,是贵族版的张品曜,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而且身分还雷同成这样——别想歪,不是指侍妾身分,指的是主仆!巧合得让人觉得假!
“你觉得,那里头的世界,是不是来自于我们自己的幻想?其实明淳国并不存在,有没有可能我原先以为那是另一个空间的想法是错的?”李想躺在床上,一直没有睡意,即使现在已经凌晨三点,而且她也对张品曜说了一晚上的“魔镜奇遇记”,照理说也该累得头昏眼花,直接挂掉。是很累,但无法入睡。
张品曜转头看她,发现她张大眼瞪着天花板,整个人很茫然的样子。于是侧翻了个身,支肘撑在枕头上,让自己可以看着她的表情。
“如果是幻想,也难得能见识到这么有模有样的,更别说连我也看得到你的幻想,真是太稀奇了。再说了,镜子里的那些事物是出于幻想也好,是真实存在的另一个空间世界也好,你不觉得,都很不可思议吗?既然都是不可解释的情况,那你执着于它的真假是没意义的,反正那终究与你无关。”
“……我只是不喜欢……如果,当一切结束之后,发现它只是某个东西的恶作剧,可是我却已经放下了太多的关注……当然,所谓的关注,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对!反正我不会因此得到什么,也不会因此失去什么。我这是无聊的闲烦恼!”她烦躁的将凉被一踢,全摞到他脚边。
“是没有什么了不起。反正不管真假,你也与那世界没关系。”张品曜伸手将她面颊边的发丝拂开,她静静的由着他动作。
“你怎么能说得如此事不关己?”她看他,“你也看到了,里头那个有权有势的公爵跟你长得那么像,搞不好百年之后回归地府,你和他还得合体成同一抹灵魂呢。”如果一切出自于想象,那就更天马行空一点的去想个没边没际吧。
“那又怎样?”张品曜有些不悦的指正她道:“我并不觉得那个公子哥儿和我有相像的地方,就连那个姒水,我也不认为她像你。”
说到姒水,李想来了精神,也侧了个身,与他面对面。
“她是不是你理想中的样子?”问得兴致勃勃。
“什么?”张品曜一时不明白她所指为何。
“承认吧!姒水是优秀了好几倍的李想。你们男人心目中的理想女性不是正应该如此吗?你敢说你心中没有偷偷幻想过我有一天变成那个样子?聪明、温顺、忠心、全心全意为男人牺牲奉献,把你捧成天神崇拜。再加上长得美丽迷人温柔似水宜室宜家——啊!你干什么!”长串的话还有一大半没酸完,就被张品曜的动作打断,害她惊叫一声,一掌立即拍了过去,比杀蚊子还狠。因为张品曜闲置的左手爬上了李想光裸的手臂,还在上头轻抚,害她肌肤不由自主的战栗,不仅痒,连鸡皮疙瘩都跳了出来,当然惹来她下意识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