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他上半身裸着外,她刚刚不知是否见着其他的事?如果没看到就好。若是真被问起,就回答是抽筋好了;但是,被看到赤裸着身躯也不是什么好事。他冷汗涔涔,虽然情况实在尴尬到想干脆逃走不要面对的地步,但他不可能放她一个人在这里的。
“如果你是想要参加圣诞晚会,那些同学都已经回家了,你跟我下楼。”他尽量面不改色道,打开顶楼门,示意她走过来。
女学生微低着头,慢慢步至他身旁,听话地跨过门槛。
她实在太安静了,安静得有点奇怪。白恩露这么想着,跟着也越过门口,然后反手把门关起,再将禁止进入的告示重新贴正。
站在楼梯间,他要她先下楼去。这种时间和女学生单独在校园里,如果被值班教官看到,倘若有不好的传言算他倒楣,但要是当场被教官问起发生什么事,她一定会被处罚的。
祈祷着不要被任何人看见,他就这样和她一起走到学校大树旁的西侧侧门;穿过门口,将只能从内开的侧门关上,他终于松口气。
看她一眼,他的神情非常疲倦,对她道:
“快点回家。”好累,今天。直到现在,他都还在冒汗,他知道自己的体力已经流失一大半,不赶紧回家的话,就要昏倒在路边了。
他询问她的班级和名字,让她有所警惕,避免她再在外面逗留。听到她小小声地回答名字是梁知夏后,他再叮嘱一次:
“马上回家。”已经快站不稳了;他牵着暂停在人行道上的脚踏车,脚步有点虚软地离开。
在他身后的梁知夏,突然看到有什么东西轻飘飘的,不知从哪里掉了下来,飘啊飘啊,飘落到她鞋边。
那是非常美丽的、洁白无比的羽毛。她垂眸看着半晌,才屈膝蹲下,将它拾起。
缓慢地站直身,她觉得这好像是白恩露所遗落的,所以拿着羽毛想要往他离去的方向走,才跨出一小步,她手中的羽毛竟然发出像是铃铛般悦耳的清脆声响。
羽毛不可能会发出那种声音。
所以,她以为是错觉,怔了一怔。
下一秒,羽毛像是粉末一般从茎部开始消失,她讶异一颤,不禁丢下那羽毛后退了一步。
然后,就在她的面前、那被丢弃在地的羽毛上方,平空出现了一个影子。
那让她当真吓了一跳。不过,她吓到的表情也就只有那一瞬间而已。
望住那立刻就转趋变淡的黑影,她倏地整个人冻结住,无法置信地睁大了眼眸。
第二章
原来变成大人了,也是会不想上学的。
一大早,白恩露骑着脚踏车,如同之前的每一天,沿着河堤道路往学校的方向前进。越接近学校,他就越想掉头骑回家;只要思及昨天在屋顶看见他没穿上衣的那个女学生,也许会到处跟人家说他是个变态教师,他就觉得心里一阵发寒。
想到学校里可能已开始有关于他的奇怪传言,他的胃壁就不禁纠结。
“白老师早安。今天有周会呢。”
但是,同事都和平常一样和他打招呼。
“早。”他略微僵硬地回应,并未就此放心。
在操场上开过周会后,他依然怀着忐忑的心情,跟着学生进教室,并在打钟后开始上课。
“老师好。”
学生们上课时很寻常地向他敬礼。
没有异样的眼神,没有窃窃私语,那个女学生……没有把昨天发生的事情说出去?
对了,她是怕自己跑上顶楼的事情被发现,所以当然不会告诉别人自己在那里看见他。大概想了一下,也只有这个理由可能性最大了。
结果一整天的课下来,什么事也没有。
第一次遇见梁知夏时,他看见了她制服上的学号,和她昨夜讲的所在班级的确是相符合的;她不遮不掩,也并未说谎。白恩露沉思着。
之前,他曾和梁知夏所在班级的女导师针对那天在打扫时间见到的状况稍微交谈了一下。不管怎么说,那个学生是被欺负了,虽然没有身体上的伤害,他仍觉得有必要告知她的导师她班上发生了这样的情况。
陷入思考的他被钟声带回现实,他看向墙壁上的时钟,已经放学了。拿起背包,他走出办公室,经过三年级教室的大楼时,多看了一眼。
忽然,后面有声音唤了他。
“老师。”
白恩露一愣,转过身,就见梁知夏背着书包站在他面前。
“呃……你好。”马上就又想起昨夜在屋顶的事,他觉得思绪空白了一下。
梁知夏并未立刻回应,虽然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是对话间的停顿却令白恩露觉得莫名的尴尬,但他还是维持住表面上的冷静。
只见她低着头看向地板,道:
“老师,昨天……”
闻言,他立刻联想,她一定是要质问他昨晚的事,因为他那个样子实在太古怪诡异,会有疑问也是正常的。他自嘲地想着学生没有当他是变态神经病,还愿意亲自来和他交谈,或许该觉得庆幸了。
“等一下。”他示意她走到廊底谈话:站定后,他先开口说:“你不可以再到顶楼上面去了,知不知道?”若是真出事了怎么办?这样太不安全了。
他是要训诫她,所以才把她叫到旁边,并不是想要先下手为强,提醒她违反校规让她不敢多嘴,而是真的觉得那样非常危险。
她并没有承诺好或不好,只是道:
“昨天……”
白恩露轻叹一口气。不待她说话,自己继续道:
“昨天……我无法跟你详细说明那种不适当的样子,我只能说老师绝对没有做坏事。”他想他是没办法完美解释了,那就干脆不要解释。他非常为难又以为耻地道:“昨天我只是衣服全湿掉了,怕感冒所以脱掉而已。至于为什么会湿掉……因为老师流了很多汗。如果你要把我在顶楼没穿衣服的事情跟别人说,我……还是同样的说法。”虽然那样他一定会非常烦恼,却不会阻止她或要胁她封口,因为他的确是被学生看到不妥当的模样。
说完,他见到梁知夏微微动了一下。
“我……我可以保密。”
听她这么讲,白恩露微愣,随即认为她相信了自己,觉得太好了。
“谢……”
正要道谢,梁知夏低垂的脸终于抬了起来,用那只没被头发遮住的眼认真地直视着他。
“所以,老师,可以给我昨天那个羽毛吗?”
“……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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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抽屉拿出止痛药,白恩露吞下一颗胶囊。
持续三天的胃痛让他一直皱着眉头,学生对他也越来越敬而远之。
“老师,可以给我昨天那个羽毛吗?”
前几天,那个三年级的女生对他这么说时,他当场愣住了。
“……嗄?”那是什么意思?他一头雾水,只能重复她的话,道:“羽毛?”
望见她点头,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道:
“那个……你如果想要羽毛的话,可以去手工用品店看看。”
她抿了下唇,道:
“我不是要那种的……昨天,老师不是带着羽毛吗?”
“我?”他不解地看着她,否认道:“没有。”
“从你身上……掉出来的。”她说。
“我掉的?”他一脸奇怪,反射性地摸着自己衣服下摆和口袋;当然,他今天穿的是和昨天不一样的外套。
她望着他,点了头,眼神认真。
他凝睇着她,然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