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世庸皱眉,她这可是在拒绝?
「我准你尝尝。」
紫薇看著酒,没有用手去接,公然拒绝他。
「我不喝。」
第五章
她的回答,让大伙儿讶异。要知道,这些珍贵的酒,只卖给达官贵人,若非商贾权贵,平民百姓还喝不到呢!这个丫鬟不知好歹,竟然拒绝大少爷的好意。
「喝。」黑眸透出不悦。
「不。」她摇头。
薄唇紧抿,她是姑意给他难堪吗?
「我要你喝。」低沉的语气里,有著浓浓的警告。
那为难的表情毫不遮掩,一点也不觉得这是一种恩赐,她表现的样子,像是拿到什么烫手山芋似的拒之唯恐不及,简直不给他面子。
这丫头存心挑衅他的权威,很好!他会让她知道,这么做会得到什么后果!
突然,他一口饮尽,在她还来不及反应下,猛地一把搂住她,烙下的唇,当众将烈酒逼入她嘴里。
烈酒入口,灼热的感觉,也从她的喉间一路烧到体内。
灌了她一大口酒,确定她都喝下后,他才放开她的唇,当瞧见她连连咳嗽,整张脸也变得通红时,众男子全笑了出来。
他要让她明白自己的身份地位,她是他的奴婢,而他,是她的主人,不要妄想挑战主人的权威,否则吃苦的,是自己。
那列呛的感觉几乎冲脑,仿佛排山倒海而来的巨浪,打乱她的神智,辣得让她差点掉泪。
姜世庸从另外的陶缸,又舀了一小碗,再递给她。
「喝。」
她盯著酒,知道自己再也无法拒绝,这男人已让她明白拒绝的下场,只好硬著头皮啜饮下肚,闭上眼,感受酒香在喉中化开的那股灼热和浓郁。
「什么酒?」他问。
「玫瑰玉露。」
大伙儿开始佩服她的好味觉,她鉴别酒类的功力,的确不逊于男人,这也是为什么姜世庸对她另眼相看,兴起把她留在身边的动机。
在他的坚持下,她又喝了第三碗,并且说出这酒的出处。
「看来,我还真不能小看你。」他意味深长的盯住她,一方面欣赏,一方面也对她产生戒心;将她放在身边,是否养虎为患?
紫薇睨了他一眼,哼道:「干么用那眼神看我,我也是身不由已好不好!」
他一愣,继而迸出危险的目光。「你说什么?」
「告诉你,我才对你的秘方没兴趣,这都是我继母的主意,那女人野心大得很,自从嫁给我爹后,便逐步将酒坊所有权力揽上身,我劝过爹,但爹不信,一个劲儿宠爱那女人,结果爹死后,她更加器张了。」
他望著她。「你继母?」
「是啊,我家那些什得信任的人,都被继母赶走了,她引进自己的人,酒坊全部都听她的,仆人也都是她的人,我和弟妹们就这样被所有人孤立,为了怕无家可归,我尽量顺从她,只希望她能念在爹的分上,不要太为难我们姊弟妹三人。」
这就是为什么,她会混进来当丫鬟的原因。
她一股脑儿把想说的话全说出来,而且这次不用他逼迫,她自己就自动把酒喝光了。
抹了抹嘴,她愤愤数落道:「那女人想算计你,却不知道你才没那么好骗呢,我才来第一天,就被你识破,不愧是酒王,什么都瞒不过你。」
她很自动地舀了一碗酒,也没问他可不可以,反正酒这么多,喝个几碗不会怎样吧。
「要从你这儿偷取秘方,根本难如登天,对吧?哼,你以为我不晓得,你根本不怕我偷,因为知道偷不著,所以才这么大方带我到酒坊来,还要我喝酒。」
她滔滔不绝的说著,所有人全听得傻眼,包括姜世庸。
这丫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敢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
「我呀,根本是白费功夫了,来这儿当丫鬟,什么都未得到,便宜就被你占光了。」
说完,她摇摇头,还叹口气。「老实说,我乐得轻松,既然被你识破,我也不必偷偷摸摸,当你丫鬟还挺好呢,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就是晚上和你做那档事,很辛苦。」
周围抽气连连,全都瞪凸了眼,不敢相信这个小女人,竟然当著所有人的面,批评他们的老大,说跟他做那档事很辛苦?
姜世庸的额角青筋暴露,阴沈的脸色十分慑人,聪明的,就该赶快跪地求饶了,这女人八成活得不而烦了,就在大伙儿为她捏把冷汗时,想不到她还补了一句——
「严格说来,你又没损失,我却人财两失耶,你生什么气啊?」
完了完了!要出人命了!
*****
意外的,姜世庸并没有当场发怒,而是察觉不对劲。这丫头怎么变多话了?平日的她,可是恭敬有余,谦卑有加,不管他如何羞辱,她都能笑脸迎人,而且,绝不多话。
有问题!
他弯下身,勾起她的下巴,仔细审视。
「干么?」那双瞪著他的美眸,染了一层蒙胧。
他伸出手掌,抓住她的手腕,按在脉上,察探她的脉象,得到的,是意外的答案。
「你喝醉了?」他颇感到意外。人可以装醉,但脉象不会骗人,她的脉象显示,她现在醉得离谱。
「谁说的,才几碗而已,怎么可能醉?」啪的一声,拍开他的手。
周围再度传来抽气声。
姜世庸瞪著自己的手,有瞬间的怔愣,感到不可思议,这丫头……竟然像打苍蝇一样,把他的手打掉?
在姜府,哪个仆人不对他敬畏有加,她竟然敢如此对他不敬?
「你——」伸出的大掌,原本要将这妮子抓来好好整治,最后却变成承接她差点跌倒的身子。
「这酒真香,同样是酒,偏就如意酒坊酿的酒特别好喝。」
她深深一闻,香味入鼻,沁入体内,全身都酥软了,完全不觉得自个儿身子微晃,还是他快手的将她稳住,才没让她跌在地上。
姜世庸一只手抱著她,另一只手去抓住她几乎要洒倒的碗。
她抬起脸,皱著眉头,奇怪的看著他。「你抓著我的碗干么?不是要我喝吗?现在又不准我喝了?」
「……」望著那醉意兴浓的眼神,他很意外,她对酒的鉴赏力如此高,酒量却奇差无比。
难怪她会滔滔不绝,比平日多话,还非常坦白,该说的话也说,不该说的话少不了一个字,让他哭笑不得,也无从发飙,意外发现,自己面对染醉的她,竟然感到没辙。
他盯住这张嫣红的脸蛋,蒙胧的眼神少了平日的小心翼翼,神态举止也不再卑微,她醉,但眉宇之间却更有神,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她那张小嘴,继续叽哩呱啦的没完没了。
「你知道吗?其实我可以一走了之的,但我没走,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当然不会回答一个喝醉女人的问题,抱起她,交代其它人继续干活后,便命令石樵。「叫车夫把马车驾来。」
毫无预警的,两只小手猛地谄住他的两颊,用力扯著。「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众人一阵屏息,由于眼前的画面太令人吃惊,一个个成了木头人,呆呆的瞪著他们。
他们的老大,无比威权的老大,从来没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老大,英俊威武的面孔竟被这个不要命的丫鬟扯成了大饼脸,就连向来面无表情的石樵,也瞪傻了眼。
「喂,说话啊。」紫薇气呼呼的抗议。
「……」脸颊被扯成这样,叫他怎么讲话。
他该发怒的,实际上,他却不太生气,反倒升起秀才遇到兵的复杂情绪,难以言喻,看样子,他再不回答,这女人会不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