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见到面,他有恍如隔世的沧桑感,的确是他搁在心中挂念一辈子的人。
“你们爷儿俩请等重我一下,私相论谈是件十分不礼貌的事。”胡蝶不带恶意地奚落两人。
“爷爷,蝶儿在埋怨你为老不尊。”礼貌是一种名词,他比较擅长动词。
“小浑球,蝶姐是在怪我没教好你,挨我一拐吧!”老人家孩子性一起,抓起拐杖就要砸人。
“蝶儿,快保护我。”卫森大笑地推出爱人来阻止爷爷的胡闹。
“蝶姐,闪开,我今天一定要打到他。”不服老的卫君怀边喘边追逐。
一老一少绕着中心圆——胡蝶打转,给人古怪极了的画面,好像两个突兀的人在扮玩着小孩游戏,看在卫玉章夫妻眼里,着实诧异得说不出话。
几时严肃、威仪的长者也有孩子气的一面,在胡蝶面前找不到一丝长者风范,仿佛时光倒退了数十年。
而打小就异常冷漠的儿子居然会有真心的笑容,简直跌破专家眼镜,他们一直以为少生了一条感情神经给他,内疚得不忍责备他的寡情。
结果不是没有感情线,是神经发育得太过迟缓,如今才成熟。
“咳!你们谁来为我们夫妻俩解解惑,为什么一个大叫蝶姐,一个小唤蝶儿?”
卫森指着胡蝶,胡蝶望向卫君怀,卫君怀一根拐杖点着爱孙,三人三种表情。
故事的开端都是从很久很久以前……
****
风吹花落花满枝,雨打草身绿满山。
这是一年一度的百花节,在近秋的季节里,蝴蝶谷的花朵开得灿烂,所有远道而来的娇客不若往常般尽情以本体出现,反而收敛了些姿色,以平凡人类的装扮赴会。
他们一个个严肃、刻板地出现在蝴蝶谷,有一身灰色套装的女教师、眼戴玳瑁的孤傲女秘书、穿着制服的售货员、光头赤脚的阿伯……
总而言之,他们是刻意要掩藏不平凡的光采。
但是处在一群光鲜亮丽的企业人士当前,他们“平凡”的外貌徒惹争议,不少人为之侧目。
原因无他,蓝家次女今日出阁,下嫁卫氏企业副总裁韦长风,所以特地设宴在扶育她成长的人间仙境招待各方贵客,大肆地介绍蓝家失踪多年的宝贝女儿。
试问如此强烈的对比,谁忽视得了?
不过,他们的注意力被另一对美得妖邪的新人分散掉,纷纷猜测两人的背景,是否有关系可攀。
“蝶儿,你不觉得那两个家伙看起来很碍眼?”卫森语泛酸味地瞪视志得意满的黄蜂和韦长风。
“不会,他们今天都很帅。”帅得过份僵硬,猛扯领结。
“我当新郎一定更帅,你要不要顺便搭便车?牧师有多一份证书。”他不甘的怂恿着。
“不好意思,我刚叫银丝把备份证书给撕了。”他的一点小心思岂能瞒得了她。
卫森惜愕的两眉一垮。“你算出来的?”
“不,是小抓子出卖你。”她不会为这种琐事浪费法力。
“可恶的爷爷,他真是只老狐狸。”自己得不到还算计在他身上。“我去找他算帐。”
“别打得太激烈,请体谅他有一副孱弱的身躯。”毕竟上了年纪。
“哼!卫家买得起棺材。”一说完,他真的赌气地去找老人家“商量”。
胡蝶弹弹指头,隐身坐在宴会中最高树木的顶端,俯望一谷来来去去的热闹人。
妙舞一身纯白的结婚礼服缀着小白花,一手挽着父亲一手挽着刚成为她丈夫的男人,笑逐颜开地享受她的幸福滋味。
黄蜂与梅儿这对欢喜冤家仍在斗嘴,他们低调地窝在同类附近,不愿理会世俗之人前来虚应一番。
“啧!那不是江莽和他……妻子?”
胡蝶露出欣慰的笑容,这一对分离甚久的夫妻终于复合了,那月昙呢?
视线一扫,她看见有个偷窥的女孩子,背后是她相处十多年的邻家大哥。
手指一掐,又是一桩好姻缘。
自从蓝秋滟奇迹似的复元后,媒体一天到晚追着她跑,以致曝光率大增,不少人发现她有成为明星的天份,现在正前往香港拍第一部电影,母亲林如幸自然荣升星妈。
虽然林如幸被丈夫赶出门,但是蓝深竹给了她一笔养老的金钱,听说数目不少,够她富裕一生。
退出演艺界的卫晴宣称要去养伤,人已飞到瑞士,但是大家都很清楚,她养的是心伤而不是脸上的伤,她做不到若无其事地来参加婚礼,因为她还深爱着韦长风。
“祝福你,妙舞。好好的修行,梅儿。”胡蝶手一扬,满谷的蝴蝶飞来祝贺。
“哇!好美的蝴蝶。”
“天呀!真壮观。”
“真想永远住在这里。”
惊叹与倾羡的声音不断飘进胡蝶耳中,蔚成一首美丽的音符在跳跃着。
“蝶儿,你寂寞吗?”
卫森放大的脸孔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怔愕的胡蝶差点忘了结界而摔下树。
“你、你怎么上来?”还看得见隐身的她。
“她帮忙。”底下一位天仙般绝色佳人以清茶为酒地敬了敬。
“玉簪?!”她又私下凡尘。
“还有这个。”他笑得有些坏地扬扬手中的结婚证书。
“玉、簪、仙、子——你出卖朋友。”
玉簪仙子恶作剧地施了个法,满天香味的小白花从天而降,下着雪一般神奇的花雨。
“胡蝶,嫁给他吧!”
“是呀!嫁给我。”
一个真诚,一个痴心,胡蝶无奈的笑笑。“我好像没有退路。”
言下之意是同意了。
一阵疯狂的笑声从树梢上传来,众人惊讶地抬头望,看见一对俪影在拥吻,深切的情意让所有人动容,一时不去猜想他们怎么能安稳地站在上头。
爱情的确是一种蛊,使人失了理智。
请举起杯吧!
敬爱情。
也敬,
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