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在做什么?!
「我回到裴族圣地了。」对她,诸天日选择不再语带保留,这回不论任何事他都要对她诚实以对。
「裴族圣地?」她听过这个神秘又富裕的一族,这群人以产金闻名,却又让人查无族迹,没有人真正到过传说中的裴族圣地,他怎会去到那个地方的?
「那是我母亲的出生之地。」明白她铁定会疑惑,他微笑的再告知。
「你有裴族血统?」她大为讶异。
「是的,我不仅有裴族血统,还是裴族传人。」
她眨着眼,先是惊讶,后又苦涩的笑了笑。「是啊,你有好多事我都不知道,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你不对我说实话也是理所当然,我又不是你要天长地久在一起的伴侣……」
这话教他拧疼了心。「秋儿,我犯了大错,请你原谅我。」他艰涩的开口。
兰礼秋倏地望向他。「你来做什么?」这才是她该问的话,嗓音里有着抑制过后的平板,她不要让他知觉她内心此刻有着多大的冲击。
清澄的双瞳凝视着她。「来寻回我的妻子。」这也是他今晚想说的话。
她一震。「我已不是你的妻子了!」
「不,你永远都是我诸天日的妻子!」
「诸天日的妻子兰礼秋,在那晚就已经死去,现在的我,谁也不是!」
他的唇抿成一线,显现出在他心中郁结成块的伤痛是什么。「对不起,是我害你失去咱们的孩子,一切都是我的错。」他哀恸凄苦的道歉。
这些话却好像是一记重击打在兰礼秋的心上,让她白皙的面孔霎时更加苍白。
「没能让我为你以及明明生下一个娃儿,我想这才是你真正懊悔的吧。」她只是他生娃儿的工具,如今孩子没了,他应该很饮恨吧……
诸天日的脸庞僵凝。很多事要解释,却不知该如何启齿,他确实曾将她当成生娃儿的工具,却不是因为明明,可不管如何,他的动机都是卑鄙的,他无从辩解。
冷笑一声,兰礼秋隐住心痛。「你若是觉得亏欠,而千里迢迢寻来说这声对不起的话,大可不必,在我离开东霖时,就将过往全都抛开了,我已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她挤出一抹轻松释怀的笑靥说。
「是吗?」瞧着她的笑脸他实在挪不开视线。这小家伙还要硬撑到什么时候?
「当然是,可你不该再出现在我面前的,因为我并不想见到你!」
「我明白你有多厌恶我,但我真的……很想见你。」
泪水凝在眼底,双手在袖里握紧,兰礼秋抖着声说:「别为了减轻自己的罪恶感,就再度深情的对我说这些话,你不觉得自己好自私吗?告诉你,这些谎言并不会让我觉得好过,只会让我对你感到痛恨,你难道不明白,你温柔的慈悲对我才是最大的伤害?!」末了,她终于撕破伪装的朝他怒吼。
他将她当成傻瓜欺骗了三年,三年的岁月里,她像个无知的女人,向着不爱她的丈夫拚命撒娇索爱,瞧在他眼底一定觉得很可笑吧?在背地里,他到底耻笑过她多少回,在欢爱的拥抱里,他将她当成了什么?!
这些伤害和疑问在这之后每天每夜的纠缠着她,带给她无法抹灭的伤痛,所以她总是哭着睡去,哭着醒来,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对不起,我说谎成性,真言、谎言我混乱了一切,竟连自己也骗了——」
「在经过这么多事后,你轻描淡写几句话就想抹去过去的伤害吗?」她怒红了眼。「我不明白你出现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我们之间早在你接获圣旨要娶九公主的那一刻就已经了断了,是你让我离去的,是你『坦言』的告诉我,你的一切是虚假的!」
「不,我以为的真话其实才是真正的谎言,我对自己撒了谎,撒了一个漫天大谎,我是爱你的!而且殷切的热爱着你,请你相信我!」他激切的解释。
她微微勾起嘴角,很是嘲弄。「你的话,我还能信吗?」
诸天日闻言,渗出一身冷汗。她的声音清楚的告诉他,她不可能再信任他了。
「秋儿,请你听我说——」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我只是不明白,我对你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为何你还要这么做?要知道,这样的你让明明瞧了会有多伤心,你该回到她身边去,她正等着你呢!」
「……秋儿,你真的不能原谅我?」他的神色悲怆。
「不能!」
「你曾说过……愿意原谅我的……」他阖上眼,颤着声,连自己都觉无耻,可只要有一点机会,他都不会放过。
只要能让她想起自己曾经对他有过的心意,尽管卑劣,他依然渴望能得到她一丝的温柔谅解。
兰礼秋一愣,想起那夜,自己以为即将离世所对他说过的话——
我原谅你……是因为……我是那么爱我的夫君……所以在最后……我希望你能幸福……
她脸色转为苍白。是啊,她曾经深深爱过这个男人,爱到用尽了力气也要挽回他,但是——一切都已过去了,她不会再敦谎言欺瞒。
「你误会了,我虽说过愿意原谅你的话,但那是死前的慈悲之语,如今我可以告诉你,那正和你长久以来对我说的违心之论一样,都是谎言!」她表情无比的冷绝。
第四章
「你竟敢来见我?不怕一旦踏进我裴族圣地,便再也没有活命的机会?!」病榻上,哈设王阴冷的瞪着诸佐贺。这个害死他女儿的人!
「为了解决我们共同的问题,我不得不来。」诸佐贺沉着脸道。如果可以,他也不想亲自面对这个老人。
「共同的问题?你指的是东霖国已大乱了是吗?这不关我的事,是你让他神格化,是你让东霖国的人过度依赖他,如今他一走了之,这烂摊子你自己收拾!」哈设王冷笑。
就他所知,东霖国百姓已陷入将有天惩降下的惊恐里,皇室不宁,皇子夺权,军队不安,商务中断,农作荒废,此种现象已引起诸多邻国注意,纷纷起了觊觎之心,正集聚兵马,打算趁机吞食这中原第一大国。
国难当前,诸佐贺被东霖国的皇帝逼得非交出诸天日不可,否则,连他也不放过,这诸佐贺想必已走投无路,这才有胆子敢再踏上他裴族的土地。
诸佐贺涨红了脸。「没错,这都是我的私心造成的,但是他的一定了之也将导致裴族断后,这难道不是我们共同的问题?」
闻言,哈设王蜡黄的脸立即愤恨的挤成一团。「哼!那小子离开前曾来见过我,他说他将与那丫头永远消失,不会再出现了!」
他瞪大了眼。「他真要抛弃一切?!」
「没错,就跟他当年那傻瓜的娘一样!」哈设王讽刺的扫了他一眼。
登时,诸佐贺的红脸变紫脸。「我是对不起他娘,不过这些年我也已经付出了代价,孑然一身,身旁也再无他人相伴!」
「哼,那又如何?错误已造成,我女儿也无法死而复生了!」
「……事情已经过了二十年,你难以原谅我,我无话可说,但是天日失踪,兹事体大,我们得共同合作才能找回这迷失的小子!」他无奈的说。
哈设王不甘的握紧拳头。他来日不多,再撑也没多久,诸佐贺说的没错,当务之急是找回外孙,其余恩怨,之后再说。「你打算怎么做?」他勉强按下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