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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太聪颖了,以至于看不见他眼底的爱恋。

  四年前,十三岁的她太年轻,美丽的胴体已成熟到堪为人妇,但心智上仍是爱玩爱闹的小女孩,教他频频在夜里冲冰冷泉水祛体内欲火,生怕一个失控玷夺纯真的她。

  曾经,他想以县令千金发泄体内欲望,所以当发现她在床上时他没及时驱赶,而以双掌罩住她雪白双峰。

  不过,她毕竟不是小奴,这个卑劣念头很快被推翻,正要推开她时,小奴兴冲冲地跳着进房,然后一切就迟了四年。



  这次,他要教会她爱,不让她再一次从身边溜走。

  “你干么一直摸我脸,上面都是煤灰,很脏的。”莫名其妙,他摸个什么劲。

  她一手拍开他,一时被他奇怪的举动分了心,忘了问他的心上人是谁。

  “这四年你去哪里,我打听不到你的下落。”每隔三个月,他总会私下苏州去探寻。

  季小奴是苏州来钱世家最宝贝的掌上明珠,所以他才会往苏州方面去查。

  可是又怕查得太明显,她的气未消会不高兴,谁知全是自己作茧自缚。



  “哼!你还说呢!人家只不过回苏州拜个寿,才一个月光景你就离谷私逃,一点也不把我这个救命恩人放在眼里,害我气得和二哥去了丝路一趟。”

  拜……拜寿!他怎么忘了那几日是季夫人寿辰。“对不起。”

  “对不起就成了吗?你知不知道我难过好久,要不是西域有好多蓝眼珠的金发人可玩,我就跟你断交。”

  从救起他那刻,她就没和他分开过,长长十年里,她走到哪他就得跟到哪,不得有异议,他是她的私有财产。

  像习剑吧!她一向很懒,偏偏剑魔师伯要教她独孤九式,她用了两天就学了两招式,实在没什么成就感,就叫师伯一口气将剑诀和剑招舞一遍。

  然后再教给他。

  可他太不成材了,明明她只用一天就学成的招式,为何他练了快半年呢!

  所以没人愿意承认是他师父,一直到他苦练了十年,学会整套独孤九式,大魔头独孤轻狂才为难地认了徒弟。

  “你没回苏州?”

  季小奴好开心地拉着他的手猛摇。“关外好好玩,草原上策马狂奔,喝羊奶酒,啃羊腿,唱歌跳舞,我都不想回来呐!”

  “怎么可以不回来,中原才是你的家。”还好她回来了。

  “我讨厌咱们中原人的一些臭礼节,老是要人家学这个那个的,虚伪得很。塞外的人很自由,想做什么就去做,不受礼法约束。”

  恩天随揉揉她比一般闺秀稍短的及腰发丝,笑着用下人打来的清水洗净她脸上的煤灰。“以后我带你去住关外好了。”

  像她这般率性的女子,的确不适合正统礼教约束。

  “好呀!好呀!”她兴奋的拍着手。“可是……”

  “可是什么?”

  “江南的东西好好吃!好多食物北方都吃不到,害人家嘴馋得紧,只好回来解解馋。”

  “嗄?!你是为了吃才回来?”他为之失笑地摇头,真是孩子气。“没关系,请几个江南厨子一起去。”

  不过,他不就是爱上她不加修饰的赤子之心?

  正要点头的季小奴突然感到有丝不对劲,说不上哪里出了错,他好像有一点点变了,手老是摸来摸去。

  “你……不要笑好不好,看起来奸奸的。”商人总是那德行。

  “奸奸的?”她……不气、不气。“我这叫温柔,不是奸奸的笑。”

  枉费他努力营造出一副深情男子模样,她笨得看不出也就算了,还在伤口上抹盐巴,把渴求的笑容当奸笑,她的感情线八成比桌脚粗。

  看来他有得累了。

  “你一定没有照镜子。”她起身找了面小铜镜。“你再笑一次,是不是很像我家那些钱精在数钱时的奸笑。”

  对着铜镜,恩天随的笑容为之冻结,那副嘴脸真的很像季家人看到银子时的谄笑。

  难道是太久没扯动脸皮生疏了,还是……看太多季家人的嘴脸而被同化?

  “小奴,你先休息一下,一会儿我拨个丫环来伺候你沐浴。”

  很无奈,他得回房找面镜子做练习,下回别再表错情,一定要让小奴分辨得清奸笑和温柔的不同。

  ☆☆☆

  枭枭清香,观音堂上坐,慈目微微开,俯视众生百态,恩泽广披。

  淡茶素果绕佛前,梵音轻扬,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混杂着大悲咒吟唱声,在十尺斗室内不断环伺,干净的木鱼声悟人醒道。

  佛堂前,观音座下,有位身着素衣的肃穆妇人,手持天竺佛珠默祷着,虔诚地向天地诸神礼拜,庇佑一家大小无恙,还一份平静。

  念完最后一个音,照惯例敲了铜钵一下,缓缓地从蒲团起身,一名年轻温雅的美丽女子立刻上前扶持,并送上新泡的清茶。

  杯上冒着热气,淡淡茶香盈鼻,恩夫人愉悦地轻嗅,端起杯缘浅尝。

  “姨娘,我炒了两、三道素菜,你要不要尝尝味道?”柔柔的浓声软语在老夫人耳畔响起。

  恩夫人看了她一眼,徐徐地掀唇一笑。“好。”

  任娉婷像个温驯的小媳妇,举止优雅地吩咐小厮布菜,恍若是当家主母一般,替丈夫略尽孝道,伺候长年茹素的婆婆。

  “姨娘,这道是黄金富贵盅,我熬了很久的汤汁,你尝尝口味合不合你的脾胃。”她舀了一匙热汤送上去。

  圆型红桧雕花桌面,摆了好几道现炒的素菜,清淡不油腻,滑而润口,最适合礼佛的老人家食用。

  恩夫人一边用着膳,一边回应着任娉婷的殷勤,回想起当年往事。

  曾经她非常不谅解丈夫的再娶,一再排挤新妇进门、哭闹着折磨新嫁娘,使尽手段要她难堪,甚至逼得她打掉腹中胎儿,造成终身不孕。

  丈夫知情后非旦不怪罪她,反而以更温柔的深情对待,一个月中至少有二十来天待在她房里过夜,陪伴新妇的时间寥寥可数。

  后来她才知丈夫曾欠新妇父亲一个人情,在万不得已之下娶了二房以偿人情,其实心中最挂念的只有她。

  二房入门后,对她言听计从,一点脾气都不敢有,乖巧得教人打骂都有些不舍,久而久之也释怀了,因为丈夫对她的宠爱因愧疚而更加疼宠。

  反观入门多年的二房就显得不得宠,平里常倚门候不着夫君,再加上无法生育,丈夫在她房里过夜的意愿相对减少,常常三、五个月才去看她一眼。

  由于二房的认命、体贴,恩夫人反而对她起了好感,虽未大方地将丈夫与她分享,至少和悦了许多,让她在尚书府有一定的地位,不再遭下人们冷落。

  “姨娘,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汤要凉了。”

  恩夫人回过神,笑意中有一丝难掩的苦涩。“好快,都过了十几年。”

  “姨娘是想起已逝的姨爹吧!”善解人意的任娉婷安慰着她。“姨爹若知姨娘十数年深情不变,相信他在九泉之下亦感欣慰。”

  “你这小嘴哦!就是懂得挑好听话来讨姨娘欢心。”恩夫人拉起她的手,慈蔼地轻抚手背。

  “姨娘待娉婷如亲生女儿,女儿孝顺母亲是理所当然的,绝非巧言搬舌。”她微露孺慕之情。

  她母亲早逝,父亲妻妾众多,虽然深得父亲关爱,但总是少了一份慈母爱,内心空虚无人讲。

  “女儿早晚得嫁人,还是当媳妇好,陪陪老太婆到阎王爷来点名。”

  任娉婷温婉地挽着她的臂弯。“姨娘福厚寿绵长,一定会长命百岁,让娉婷伺候你到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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