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案终于解开,让他不解的事情都有了答案。
为什么她看着他时,偶尔会露出小女儿的含情脉脉,但是却连小手都不给碰一下。
接到他的电话时明明会显得开心,却从来不曾主动打电话给他。
程彤的同学说得好,花心的男人会让女人伤心的,因为她觉得他花心,所以她用一种不接受的消极抵抗面对他。
而这一切都是他输人不输阵的心理所造成的。
程郡浩用“要送九十九朵白玫瑰到画廊”这件事情,顺利的把不太愿意跟他在画廊以外地方见面的夏佳宁约了出来。
以前他会觉得,怎么佳宁年纪大了反而别扭,现在终于知道别扭所为何来。
他会跟她解释清楚,没有女朋友。
佳宁说她下午跟外公约好了要喝下午茶,让他去世纪饭店接她。
他原本要直接去大厅等,没想到她说下午茶还有她表姊,为了避免他们不愉快,他还是在麦当劳等就好。
麦当劳啊,无限怀念的场所。
不一会,有人轻敲了他的车窗,一转头,夏佳宁在车外对他挥手。
程郡浩连忙打开车门让她进来。
“我不能出来太久喔,因为孩子还在外公那边,我还要回来接他们。”
“没问题。”然后轻踩油门,将车子开上公路。
车子里放的是王若琳的专辑——他曾经两次在画廊中听到同一首歌,后来去唱片行哼给店员听,店员立刻拿出这张,并且表示这张专辑属长销型,非常好听,绝对物超所值。
他对音乐没有特殊喜好,不过看到佳宁听到曲子时的惊喜,他突然觉得,真的是物超所值了。
“你外公很喜欢那两个孩子吧?”
他深知小孩子对她来说,就是话题开关,她再怎么不想讲话时,只要抛出跟孩子有关的问题,马上可以滔滔不绝。
果然——
“是啊,之前决定回台湾开画廊时,外公一直要我搬过去,说房子大,人多热闹点,我原本考虑过的,不过想到我大外婆,二外婆,跟三外婆,想想还是算了。加上我自己比较喜欢住山上,后来就决定盖两层,楼上当成住家。”
“那你外公不就很失落?”
“所以我常常带夏真跟夏实去跟他吃饭啊。”她像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似的,“只要带去,他就一定不办公了,只顾跟他们玩,要午睡时,直接抱去顶级套房一起睡,到后来,他的秘书一看到他们两个,就知道今天公事一定放空。”
程郡浩笑了出来。
想起以前程郡荷刚带程彤回来时,程大贵也是把陪小公主玩当成人生大事,秘书的电话比不上程彤一个笑容,老朋友约他打牌都推说没空,每天都说自己很忙,但却有大把的时间陪程彤看天线宝宝。
有次程彤顺手把吃剩的饼干往外公手里塞说:“请外公吃。”当场把程大贵感动得泪光闪闪。
他完全可以想像世纪老董讨夏真、夏实欢心的样子。
如果爸妈也能喜欢这两个孩子就好了——虽然跟谁在一起是他的事情,但可以的话,他还是希望能够皆大欢喜。
他想要一个婚礼。
想要所有的亲朋好友一起聚在礼堂,从佳宁爸爸手中接过她的手,誓言,承诺,然后大家一起照相,为这值得纪念的一天做留念。
看似简单,但其实相当困难。
老爸最常跟他说:“你这臭小子快点结婚。”
老妈则比较实际一点,“先生孩子吧。”
对象嘛,最好是XX海运千金,XX集团千金,或者是XX汽车千金,她们与他都年龄相近,也对他颇有好感。
后来被逼急了,他只好说,不想娶千金,他想娶个小媳妇。
“把老公当成天,我说的话就是圣旨那种。”
千金就是公主,公主通常不会是小媳妇。
于是,程氏夫妇很爽快让步,普通人家也OK,但只要求家世清白。
家世清白的要求不高,他没什么好抗辩,只是他心知肚明,未婚妈妈绝对超过了他们能接受的底线。
他会坚持,但他爸妈多年生意不是谈假的,也会非常坚持,最糟糕的结果,是消极抗议,而所谓的消极抗议就是不出席婚宴——男方家长不出席的婚宴,根本上来说就是一个失败的婚宴,佳宁的爸妈绝对不可能同意,简单来说,他非常想为佳宁做的事情,完全取决于自己的父母。
他会尽力沟通,直到他们谅解。
或许先安排他们跟小家伙们见面,如果小孩子投他们的缘,他再加码保证绝对以后再生,也许……
不过目前想这个还太远,因为他的新娘子还没同意这件事情。他得按部就班,一步一步慢慢来。
他不着痕迹的看了她一眼,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佳宁跟以前一样,从不问他要把她带到哪,有时候跟他说话,有时候跟着王若琳哼几句。
车子一路开出了市区,直到达海边。
夕阳西下,远边橘云翻滚。
程郡浩找个位置,将车子停好,“记不记得这是哪里?”
“记得。”她的声音不无感怀。
“我很久没来了。”
夏佳宁嘴角露出一丝丝浅笑,“好怀念。”
这是他们第一次约会的海边。
有很长一段时间,两人都没说话,只是看着太阳渐渐往海平面靠近,任音乐在车里流转。
许久,程郡浩终于开口了,“佳宁。”
“嗯?”
“小真、小实也很大了吧?!”
“怎么会突然间他们多大?”
“只是有点感触而已。”
说来好笑,他从来不敢去问小萝卜头几岁,因为他们年纪越大,表示她忘记他的速度越快,他会觉得有点受伤。
四岁以下最好,表示分手后两年才展开新恋情;六岁他会吐血。因为这意味着她一回美国马上有新欢;而双胞胎他目测约五岁,分开一年后的感情,不算太伤人,勉强可接受。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尴尬年纪。”
“但总会问为什么没有爸爸吧?”
“他们不太会问的。”夏佳宁说,“因为问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所以从他们比较懂事开始,我就告诉他们‘等你们大学时,妈咪再告诉你们’,一两次后他们就懂了。”
他心中有一阵痛。
多年来,他看着姊姊怎么照顾程彤,即使有金援丰厚的娘家做为后盾,然而单身妈妈的日子还是非常辛苦。
程彤的成长过程会寂寞,会吵着要爸爸。
姊姊要操心工作,要操心女儿,每每回到家就瘫在沙发上呼呼大睡,可是一旦有什么母姊会,运动会,势必排除万难出现,而这排除万难,又得用好几天的加班来补。
因为他的姊姊就是个单亲妈妈,所以他比一般人更能了解佳宁的辛苦。
“你那时……怎么会想到把孩子生下来?”闻言,夏佳宁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我只是关心。”还是狐疑。
“真的。”在他再三保证只是朋友的关心后,她又考虑了一下才开口。
“因为他要跟我分手,然后刚好发现怀孕了,我这个笨蛋以为这样可以挽回他——当然最后就像你看到的一样,什么都没挽回。”
“所以你是自己大着肚子,然后自己生孩子?”
“嗯。”
“那……你还想着他吗?”对于这个问题,她出现了明显的抗拒,“我不想回答。”
“佳宁……”
“你问这些做什么呢?那些都过去了,真的,我也曾经想过,为什么要把他们生下来;明明没自己赚过一块钱,却任性的跟爸妈说要把孩子生下来,可是我现在很庆幸自己当初作的决定,他们真的让我觉得很幸福,也让我觉得很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