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喽。”朱贞贞没看出他的冷意,“再这么下去的话,我看整个聂氏的员工都要视你为蛇蝎了。”
说到一半,她终于意识到他的不对劲,“你……你怎么了?”
他冷笑一声,“原来在你眼中,我同样是恶魔,原来如此。”
“洛雷?”她一怔,他是不是会错意,想到不好的回忆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开玩笑的。”
“我累了,想一个人静静。”
“可是我……”
“我想静静,可以吗?”语气虽不重,却带着不容人反抗的命令。
朱贞贞咬唇,这样的聂洛雷让她觉得陌生,“其实……”她缓缓开口,“一直以来,在你的心底,我都不是最重要的,是吧?”
聂洛雷微微抬眼,望进她幽深的黑眸,她话里的悲伤,教他心慌。
她笑了一下,泛着苦涩,“我根本无法走进你的内心世界,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却不愿意让我了解你,这么久了,难道我们之间一点进展都没有吗?”
他怔怔看着她,他没想过自己的执着会伤到她。
“有时我会觉得很累,我好像……无法帮你什么,有时候……又会觉得自己的存在有点多余……”她声音泛着哽咽和委屈,“我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没说好,就会惹来你的怒气,事实上……如果……”
她吸了吸鼻子,“你觉得和我在一起真的很不开心……”
没等她说完,聂洛雷已起身将她牢牢抱住,“不要说这样的话,不要……”他拥紧她,双臂有些颤抖,“我很抱歉,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你的感受,对不起贞贞,原谅我……”
他的嗓音低沉又有点压抑,“我有时候是曲解了别人的关心,我不是故意的,我的出生导致我妈的去世,我爸讨厌我这个害死他老婆的儿子,不仅从来都不肯关心我,甚至认为我的存在是多余的。”
说到这里,他感觉到怀中一震,他更是紧紧抱着她。
“我不是没尝试过叫聂洛风哥哥,但他有把我当弟弟看吗?从小什么东西都跟我抢,不断告诉我,我妈是因为我而死,我爸是因为我才难过,他是因为我才没有幸福的家庭,他指责我是这个家的恶魔。”
旁敲侧击都没有亲耳听到的这么教她震惊,从他口中听到这段过去,朱贞贞的心仿佛跟着他一起痛。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他现在居然真的在向她诉说,她终于等到他愿意亲口告诉她这个伤口。
“贞贞,原谅我有时候管不住自己的情绪?我只是……没有安全感,我不跟别人提起是想保护自己,但我以后会改……如果这样才能让你有安全感,我愿意……我真的会改……”
泪在她的脸上淌下,她告诉自己再给他一点时间吧,他的伤这么重,就再给他一点时间去调整心态,更真实的面对两人的感情。
就……再给他一点时间吧。
时间真的能改变什么?
她以为两人说清楚以后,隔阂就会慢慢消失,两个人可以一起努力,让过往的伤痛过去。
但她错了。他依旧我行我素,仿佛知道只要用受伤的眼神,就能让她的心也软化,让她也不舍再强求他。
只有偶尔在接触到她痛苦的眼神时,会将她拉入怀中轻柔的呵护。
每次提到他父亲,他仍带着愤怒,好像那是一个多么不可原谅的男人,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有时候她又觉得,他更像一个任性的小孩子,因为得不到大人的关心,所以故意做出一些疯狂的举止来吸引大人的注意。
她到现在还是不懂,聂行远的死,对他而言究竟是喜是悲?
上个月,聂行远的忌日他没去,惹得聂洛风在电话里哇哇大叫,直骂他是不孝子,但他却不以为意,只不过事后,他开始用酒精麻醉自己,如同那次在酒吧看到的情景一样。
聂洛雷……或许一直以来,都活得太辛苦了吧。
每年一度的富豪榜公布下来,聂氏集团的负责人今年的成绩被列入世界前五百强。
众多记者争先恐后的采访,聂洛雷却一反常态的没再拒绝。
直到一个记者问到他今天的成就是否跟父亲的教育有关,聂洛雷不愠不火的道:“我跟我父亲是独立的个体.我的成就是我自己努力得来,况且我觉得我冷血的父亲可能不懂什么是教育。”
聂洛雷失常的发言,让商界震惊,各大报纸杂志争先报导此新闻。
聂氏总裁办公室的大门被刚从国外回来的聂洛风不客气的踹开,并将一叠报纸粗暴的摔在办公桌上。
“能不能解释一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男人冷然一笑,无动于衷。
“我不相信聂大少爷看不懂英文。”他挑眉,一派优雅,“没关系,我也有中文版的,还是你需要翻译?”
“聂洛雷,你到底还要记恨多久?自从老爸去世后,你不但一次墓都没有扫过,现在还当着媒体的面诋毁自己的亲生父亲。”
“亲生父亲?”聂洛雷一反惯常的冷调,语气扬高,“如果他真是我父亲的话,又怎么会对亲生儿子漠不关心二十几年?”
“我以为你可以淡忘。”聂洛风难得一本正经,他的笑带着无奈,“我以为你拿到聂氏的主导权,得到了你想要的权势和地位,心里会对过去释怀一些,看来是我错了。”
“怎么?后悔了?后悔当初选赛车一途,后悔让我这个捡你不要东西的人赢了?”
“我后悔的是,我当初的偏激害惨我们父子三人!”
“哼,你想说的是我害惨你们了是不是?我不在乎,你说我是恶魔嘛。”
“我是你哥哥,我不是故……”聂洛风试图解释。
“哥哥?”他冷笑,打断他的话,“你也配?也不想想当初你们都对我做过什么。”
“洛雷……”
“那个人……他不配做我爸爸,在这个世界上,我也没有任何亲人。”他扭身,一脸倨傲的看着对方,“大家井水下犯河水最好,如果没事你可以出去了。”
“你就真的这么恨自己的父亲和哥哥?连一点点残留的亲情都没有?”聂洛风拧眉。他当初真的伤他那么深?
他冷笑,“别说那种无聊的恶心话,亲情?那是什么东西?你们有教过我吗?我不需要那种东西,也可以活得好好的,反正恶魔是冷血的,不是吗?”
“冷血?”聂洛风不满低叫。“如果真的是冷血,为什么你每年都会偷偷去母亲的坟前扫墓?如果真是冷血,为什么奶妈去世,你会放弃大笔生意,就为了参加她的葬礼?如果真的是冷血,朱贞贞又算是什么?不要告诉我你从来都没有爱过她。”
当他提到朱贞贞的时候,聂洛雷的胸口紧缩了一下。
他原本阴冷的眼神,变得可怕而危险,心上像被一座山压着,重得让他无法喘息。
他讨厌这种被人抓到把柄跟痛处的感觉。聂洛风想说什么?想说他可以对朱贞贞有情,也能对他们有情吗?作梦!
“别傻了,你真的以为我爱她?”他的语气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都待在我身边十年了,我到现在才爱上她,你不觉得时机很凑巧吗?
聂洛风,我是跟你抢的,以前我喜欢的你跟我抢,现在你看中的我跟你抢,这是你欠我的。”
聂洛风本想说什么,到嘴的话,却因看到门口娇小的身影而没声了。
他怔怔望着对方,脸色一变,“贞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