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可以躲在胡秋雁的身后以躲过这一击,但是如果那样做的话,胡秋雁就会受伤,而茶杯飞来的高度几乎就是胡秋雁眼睛的位置,所以她将胡秋雁坐着的凳子用力向旁边一推,将她推到窗口,这时那个茶杯已经打到面前,她的剑身一挡,茶杯碎裂,她也被震得倒退了两步。
“抓!”夏凭阑一字下令之后,那几名黑衣人都持刀劈了下来,于佳立挽起一片剑花。将敌人逼退至身前三尺开外,然后抓起胡秋雁的衣领,将她从窗口抛了下去,同时自己也一跃翻身跳下。
屋内的夏凭阑不由得为之动容,身如闪电,横掠向窗口所在!
楼外的齐浩然正在进退两难之时,忽见窗口处飞出一个人,看身形是个女子,而且明显那人不会半点武功,全无防御动作,他未及多想,丢下掠影便飞身而起,冲向那道身影。
同一时刻,又有一个人从窗口跳下,一把抓住前面那女子的背脊,横抛出去,而自己却因为用力过猛,向反方向狠狠撞去,眼看就要撞到旁边的房子上 。
齐浩然先冲向第一道人影,他身形虽快,但是却无法回头抓住第二个。他心中大急,因为已看清第二个飞出去的人影是一身玫红色的裙子,那正是于佳立今天的服色,但他并没有改变方向,而是紧紧追上第一个人影,将她一把抓住,平稳地落在地上。
“表哥!”那人一张口,带着惊喜的哭腔。
齐浩然却来不及和她寒暄问候,将她一把塞到旁边一个茶楼的门口,对门边的伙计说:“帮我照看她一下!”转瞬就又向反方向跑去。
于佳立坠落的地方有两个黑色的人影正静幽幽地伫立在那里,一个是夏凭阑,一个是掠影,而她则是双眼紧闭地靠墙躺着,看不出伤势如何。
齐浩然又惊又疼又怒,几个箭步冲过去,将她一把抱在怀中,抬头怒骂,“夏城主!这就是你要的结局吗?”
夏凭阑却保持他淡笑的姿态。“你这个青梅竹马真是要不得,说跳楼就跳楼,也不给自己半点转圆的余地,难道她就不怕死吗?”
“她的性情刚烈,城主应该早就料到。”抱着怀中人缓缓起身,齐浩然没有半点惧色,“如果城主非要为了太子殿下而逼迫我们做出选择,倒不如现在就将我们俩杀死在这里。”
“你们倒真是异口同声。”夏凭阑斜睨着他,“只可惜你这番生死相随的话她现在是听不到了,就只是为了儿时的一段情,你问问自己,值得吗?”
微微抬起下颌,齐浩然傲然回答,“我为的是一生的情,难道城主不懂得这种情意的珍贵吗?”
望着他年轻而俊秀的面容上那份执着倔傲的神情,夏凭阑静默了好一阵之后,忽然又笑了,这一回他笑得格外爽朗,并对他身边的掠影说:
“掠影,你看他这种认真执着的样子,像不像念武对你?”
掠影哼了一声,转身走进醉仙楼。
夏凭阑定定地和齐浩然对视,“你放心,她并没有受伤,只是被我点了昏睡穴。至于你表妹,我保证不会有人再动她一下,现在你可以带人离开了。”
闻言,齐浩然悄悄按住怀中人的脉搏,果然就如所说,她的脉象平稳,只是处于昏睡状态而已。
他再度望向夏凭阑所在的位置,而对方已经走回了及第楼。
一切,就这样轻易结束了吗?
于佳立觉得自己睡了好久,浑身上下都是懒洋洋地满足,她伸了个懒腰,缓缓张开眼,只见阳光透过窗棂打进来,将屋内照得一清二楚。
这房间和她在东川家中的房间一模一样,所以她本能地去摸床头的架子,她睡觉有个习惯,会在临睡前放一杯清水在床头的架子上。
结果一伸手,果真摸到一杯水。
她口千舌燥,一口把水喝光,迷迷糊糊地自言自语。“今天要是有云片桂花糕和金丝卷就好了。”
话音未落,一个盘子递到她眼前,上面摆着的两个小碟子里正是云片桂花糕和金丝卷。
她一惊,翻身坐起,只见端着盘子的人是齐浩然。
“浩然?你……我……”她突然想起昨天的事情,诧异地四周环顾。没错,这房间和她自己的寝室一模一样,连窗纱纸都是同样的花色。
“我们回东川了?”
“不,还在京城。”
“那你怎么把东川的家搬到这里来了?”
她困惑的问题让他忍不住笑了,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啊。”
“讨厌!”拨开他的手,她忽然一下子想起来了,“对了!胡秋雁呢?我把她从楼上丢下来!”
“死了。”
“啊?”她吓得惊跳起来,“怎么会?我明明横甩了她一下啊,就算是摔到了,也最多是摔伤一点,怎么会摔死……”
齐浩然一笑。“我不是说她死了,是说我的心差点被你吓死了。”
“啊?”于佳立被他弄得莫名其妙,张圆了嘴巴呆呆地看着他,他一低头,覆上她的红唇,轻轻咬了一下。
“下次不许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就是要教人,也不能牺牲掉自己啊。”
“我、我没想那么多,就想着怎样能让她没事,结果把她丢出去之后我就被摔飞了……咦?后来我是怎么了?”“后来……你就平安无事了。”“是你救我的?”
“不是,是夏凭阑。”
“夏凭阑呢?”一听见这个名字,她立即义愤值一膺地跳脚骂道:“他真不是个东西!他一定就是这一切的主谋,抓了胡秋雁,又威胁说什么要我嫁给他弟弟!谁知道他弟弟是个什么玩意儿?我难道是任他摆布的棋子吗?我才不会让他称心如意呢!”
“佳立……”
“嗯?”
“我当时先去救秋雁,你会不会生气?”
她歪着头,耸耸肩膀,“若说不生气就是假话了,不过我费了这么大的心思想救她,倘若你当时不管她而先来救我,我会更生气的。”
齐浩然默默地笑着,看她时时变幻的表情,忽然将她一把抱在怀中。“佳立,我早上写了一封信给你母亲。”
“啊?为什么?”
“你上次不是说,如果跟我到了京城,你就可以不受夫人的约束,一直和我在一起了吗?所以我写信去向夫人求亲了。”
“你怎么也不事先和我说一声。”她虽然没有女孩子的忸怩,但是说到成亲还是不由得红了脸,“我娘看到你的信肯定会大吃一惊的。”
“未必,说不定夫人会很高兴。”
“为什么?”
“因为除了我,谁还敢娶你?”
“什么?!”她秀目圆睁,跳起来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哼,你别得意!家中还有人给我提亲呢,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想你还是放过其它男人吧,娶了你,只怕他们很难长命百岁。”
“齐浩然!你就会开我玩笑!我都忘了审问你呢,到底什么时候学的武功?说!为什么在我面前装得好像什么都不会,你故意耍我?”
“不是。”他拍拍她的后背,要她冷静。
“小时候你不是说过要我习武吗?离开了你,要是再有人欺负我,还有谁来保护我,替我打架?
所以我想只能开始学着靠自己了,最重要的是,我不希望总是你来救我,我也要有能力救你一次,只可惜这一次没有救到,不过我保证下一次一定会把你抱得牢牢的!”
于佳立抬头望着他,心中装满了感动,想不到许多年前的一句无心之语他能记到现在,甚至为了她这句话去习武。习武可不是件容易的小事情,夏练三伏,冬练三九,要吃许多的苦,他天生身子骨单薄,竟然为了她的一句话去吃这么多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