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大军被迫退回盘龙关,狄国得了一个休养生息的机会,头一年还好,狄国因为初败,无力南犯,可近几年,狄国又开始不安稳,隔三差五就过来骚扰一番,弄得周鹏一个头两个大。
以德报怨?报个头啦!报到最后就是狄国现在又有南侵的本事,而他年事渐高,不知自己若故去,朝廷可有人能再继大将军之位,护得一国平安?
“李老头,你说,现在该怎么办?一句话,有道理,老子便支持你。”
李友合沉吟了好久,叹口气。“皇上本性还是善良的。”
“废话!”周鹏一点也下给他面子。“说重点。”
“圣聪如今只是被妖女蒙蔽,只要能除掉妖女,皇上必能回头。”李友合也不在乎他的无礼。一个粗鲁不文的莽夫能懂什么礼节?
“还是废话。”每次一提到储笑梦,周鹏就会想起步惊云留在他胸口的痛。
“妖女武功那么高,寻常人怎么杀得了她。”
“不,李相说的有理,只要能除去妖女,我大齐必欣欣向荣。”几个老夫子却非常赞同李友合的话,纷纷商议起来,怎样才能杀死储笑梦,解救他们受到欺骗的可怜皇帝?
反而是外表粗鲁的周鹏脑子还好一点,悄悄靠近李友合,低语道:“就凭我们这些人,根本杀不死储笑梦,妄自动手,不过是找死。你究竟有何主意,快快说来。”
李友合眉头凝皱,咬牙切齿。“为了齐国的江山社稷,唯今之计只有一条:举义兵,清君侧。”
“你——”周鹏感到胸口的旧伤又复发了,疼入骨髓。“你知不知道步惊云、储笑梦这对师兄妹的武功有多高?”
“正因为知道他们武艺高强,哪怕我们再派几十、上百名杀手,也除不掉她,只有聚集兵阵之力,方能一举歼之。”
“狄国军队还在盘龙关外虎视眈眈,我们现下打内战,很可能给对方一个可乘之机,到时内忧外患,你我便是齐国罪人。”
“既如此,我们下手就要更狠,我让禁军包围皇宫,你率亲卫携械带弩,一举击杀储笑梦。”李友合拍拍周鹏的肩膀。“只要我们动作够快,在狄国反应过来前,先行杀掉储笑梦,你再赶回盘龙关,当保得大局安稳。”
“说得简单!你一介文人,怎知绝世高手的厉害,那是在千军万马中可以飞剑斩敌将的威力!稍一不慎,只怕把半座皇宫轰塌了,都不一定杀得了储笑梦。”
“那就把皇宫全拆了。”李友合恨恨说道:“总之,储笑梦非死不可。”他不能容忍那个女人掌控皇帝,挑拨他们的君臣关系。
原本皇上对他是言听计从的,他也一心报效圣恩,他们君臣相得,何等欢快?他不信自己会突失圣心,原因只有一个——储笑梦迷惑了皇上,所以皇上才会驳回他的政策,拒绝召见他,还鼓励工商,让那些下贱平民也能与清高士子同室而居。
乱了,再这样搞下去,所有的伦常道德全乱了,齐国如何还称得上圣人之朝?
“为还我朝清朗之风,大将军,清君侧之事,你责无旁贷。”李友合说。
周鹏深深地吸气、吐气、再吸气……良久,他才下定决心一颔首。
“好吧!我到禁军营挑选五千精兵,半月后,举义军,清君侧。”
“我必控制皇宫内外,誓杀储氏妖女。”李友合一字一字道。
无人知晓,那看似挥袖而去的皇帝,实则躲在议事房门边,将里头的密议句句不漏地听入耳里。
直到李友合和周鹏商量好起兵计划,他才满意地转身,回转凤仪宫。
“很好很好,朕也正想清君侧,杀的就是你们这群目无君父、狂妄自大的叛臣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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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争吹着口哨,带着一丝阴谋得逞的快意回到凤仪宫。
才入宫门,他便见着储笑梦。她身上背了一只小小的包袱。
“你去哪里?”
她想离开他吗?原本充满他心头的快乐,刹那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剩下的是浓浓的失落和难舍。
“回云梦山。”她不介意成为他挑起朝廷斗争的棋子,却非常惊恐他的热烈追求。
“为什么?”他以为她的心上已经印下他的身影,哪怕此时还不能与他两情相悦,但日深月久,他总是有办法打动她的,可她却说要走?她离开了,他怎么办?
她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这不要脸的家伙还敢问她原因,若非他诡计逗引,她何至心神紊乱,连练功都无法专心。
“因为你很烦。”她怕再对着他,不出几日,她便要走火入魔了。
看她胀得通红的脸,那澄澈秋瞳底波涛暗涌,有羞有喜、有恼也有怒,却是万般情绪结成一捆难解的结。他心头一点明悟。
她怕是从来没有动过心,一朝突然情愫滋生,却让她心慌意乱起来。
“我不许你走。”
她终于从一个高高在上的仙子坠入红尘,让他有机会一牵素手,他把握都来不及,岂肯轻易放弃。
“就凭你?”不是她看不起他,以她现下的功力,这天底下唯一挡得住她的,大概只剩她那个隐居云梦山的怪物师父了。
“我没有那么不自量力,以为能拦下你。”
“那还不让开?”
他坏坏一笑。“我拦不下你,不代表没本事留住你。”说着,他拔出贴身匕首,抵住自己喉头。“想离开,简单,踏着我的尸体过去。”
她瞠目结舌好半晌,恨恨地一跺脚。“你可以更无耻一点!”
“我说到做到。”
“那你就去死吧!”她不信在他大业将成之际,会为了一件小事寻死,依旧一步步走向凤仪宫门。
她的轻功本是天下一流的,逍遥游身法一层,任他动作再快,他咽气的同时,她必然已出皇宫大门,从此天宽海阔,自在翱翔。
但她越走近他,看见他手上那柄寒光闪烁的匕首,脚步便不觉地迟疑了。
他不会自杀的、他不会自杀的、他不会自杀……她不断告诉自己。
然而,随着她的步步进逼,他的匕首也一分分地往颈项内刺去。
很快地,刀锋划破肌肤,一丝艳红渗出。
她脑海里轰然一响,触目所见就只剩下那滴血珠,再无其他。
她的身子开始摇晃,想往前,又怕他真的寻死,欲后退,又忧自陷困境,一时间,矛盾溢满心窝。
只要她的身影有一点向前的迹象,他手中的匕首就更往脖颈刺入一分。
不过眨眼间,血珠已多到连接成线,顺着他的脖颈,没入衣领。
“你不敢的……”她的嘴张了张,却讶异自己居然怕到发不出声音。
他的回应是把匕首刺得更深一点。
血越流越多,终于,把他的半片衣襟都染红了。
她再也没有前进的勇气,闭上眼睛大叫:“住手!”
同一时刻,他也将匕首移开了颈部,手在发抖。该死的!好痛,下回再也不干这种亏本买卖了。
“你你你——”她胸膛剧烈起伏,气到脑袋发晕。“无赖!”
“没关系,只要能够把你留在我身边,做什么都无所谓。”
若她真无情,他必不敢相逼,但明明她是意动了,只为惊慌而逃跑,他若不拦,便是傻瓜。
“混蛋!”恨恨地,她给了他一巴掌。
他两肩一耸,把另一边脸也凑过去。“若不消气,这边再来一下。”
“如你所愿。”她气呼呼地,又赏了他一下,然后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