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梦……”他的口气很无奈。
“对不起。”她声音低若蚊蚋。
突地,他仰头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因为他听见她肚子咕咕叫的声音。
很明显,分别的这些日子里,不止他寝食难安,她过得也不是太好。
“走吧!”他牵着她,走到帅帐后,她专用的行军灶边。“我给你做点宵夜。”
“嗯!”她脸红红,真拿这饿得乱叫的肚子没办法。
他取了面粉、鸡蛋,调成面糊,开始为她做烙饼。
她一闻到食物的香气,眼睛都发光了,他看得既好笑,又心疼。
“这几天苦了你。”他加快做烙饼的动作。
“那里的伙头军都是笨蛋,做出来的东西连猪食都不如。”她撇嘴。“等会儿你给我多准备点干粮,我带过去,边找证据边吃。”
“你还去?”
“我已经找到线索了,岂可半途而废。”看到他烙好一块饼,等不及他送到面前,她伸手一抓,烙饼凌空飞到她面前,扑鼻的香气让她馋得口水都要滴下来。
“嗯,还是你做的东西好吃。”
他有点傻眼,原来武学的最高境界——凌空摄物,还可以这样用。
“慢点吃。”他从灶底扒出了一只瓦罐,揭开泥封,一股鲜香喷出。这汤他每天都熬着,只等她哪天归来,随时可以吃。“喝点汤,小心别噎着。”
“唔唔唔……”人参鸡汤啊!香醇味美,奇异的是,鸡汤清澈不见油腻,又是出奇地爽口,实在是厉害。
看她狼吞虎咽的,他忍不住调笑道:“你今晚回来,总不会是因为肚子饿了,特地来找吃的吧?”
她也诚实,快乐颔首。“一半一半。第一,我在周鹏那边的军械库里发现狄国特产的黑油,它有什么特点,不必我多说,你也明了。我是来提醒你,小心应付。第二……”她吐了好长好长的一口气。“我真的受不了那边的食物了。”
“我是不是该骄傲一下,用几顿饭菜钓到了一名绝顶高手?”他为她烙了五块饼,眼看着盘子都堆满了,才停下手。
“多烙几块。”她从塞满食物的嘴中挤出几个字。
他看看盘里的饼,再看看她。“笑梦,暴饮暴食对身体不好。”
“我要带过去吃。”这种说法很孬,好像离了他……的食物,她就活不下去。奈何事已成真,她也无力改变。
“笑梦。”他定过来,坐到她身边。“听我的话,既然有了线索,咱们多防备点就是,别再去冒险了。”
她睨他一眼。“你知道线索指向何人吗?”一想到那个通敌者的身分,她背脊便凉了。以那人的位高权重,只怕齐国已被卖得差不多,她若不能找出更多的证据,及时遏阻危机,只怕亡国之祸不远。
“军械库里都出现黑油了,通敌者的身分昭然若揭,不是李友合,便是周鹏。”
她吃了一惊,但转念一想,他若连这点心思都没有,又如何统领大军,征战天下。
“是周鹏。”她眼神有一抹黯淡。“他在盘龙关驻守了这么多年,还曾经一路打进狄国都城,想不到临老却晚节不保。你知道吗?当我得到这个消息时,我……”她放下饼,娇颜上一抹青白,是愤怒、是恐惧、也是伤心。
他伸出手,揽住她的肩,将她搂进怀里。“你怕周鹏利用守关之便,已让狄国军队侵入我国,更有甚者,盘龙关易手,不日内,狄国军队便要打入京城?”
她心里一片迷茫,空荡荡,说不出的复杂滋味。
若换成从前,她一心向武,朝代更迭时,她会对饱受军火摧残的百姓生出一丝怜悯,路见不平,她也会拔刀相助。
但她不会太在乎那个皇位由谁来坐,只要登基的是个明君,能让百姓吃饱穿暖,谁做皇帝有差吗?
她承认,她不是个爱国的人。
但她爱齐争,他拥有最正统的皇室血脉,如果没有二十多年前的那场内乱,他现在便是太子,或皇帝,哪怕他无数次说过自己无意龙廷,可这片土地毕竟是他齐国先祖打下来的,他有守上之责,而他还想一统天下,再造昔年万国来朝的盛世。
狄国若兵临城下,他决计不会弃国逃走,必是死战不退。
而她……她可以看破所有的事,唯有他,那是她一旦割舍,便无法生存的心头肉。
既然做不到放弃,就永远相随。生,他们同欢;死,他们携手。
不论是在这人世间,或者黄泉路,她的身边都要有他。
“相信我,那种情况不会发生的。”他吻着她的脸颊,轻声安慰她。
“齐争,有自信是好,但太超过便是狂妄了。”她很忧虑,所以看到他这种态度,火气便冒上来了。“我虽然有与你风雨同路的决心,但可以不死,我还是不想死的,希望你也能沉稳点。”
“你真是不遗余力地打击我啊!”对他多点信心会死吗?真是的。“我们来打个赌吧!我敢拿性命跟你保证,通敌的人不是周鹏。如果我赢了,你就每天对我说一句‘我爱你’,说足一年。”
“不说。”白痴,那种肉麻话她怎么说得出口。“我每天给你写一次,写一年。”
他喷笑出来。对她这种行为很热情,言语却万分矜持的性子实在是爱煞也怜煞。
“好,用写的也成。我会把那些纸都留下来,装订成册,当作传家宝,一代一代地保存下去。”
她翻个白眼。“你稳赢吗?”拜托,去调查消息的人是她,发现线索的也是她。她做下的判断,应该比他准确数筹的。
“我若输了,给你做一辈子的饭。”
“你若赢了,照样要给我做饭。”这种无意义的赌资她不收。
他吮着她的耳朵,小声地、极其暧昧地说:“每天给你说一遍‘我爱你’,说一辈子?”
她的脸霎时红了,像春日的落樱,漫天粉嫩,精彩缤纷。
“嗯。”几不可闻地,她轻应了一声。
他闷笑的肚子好痛。这可爱的小女人啊!自己说不出情话,却很爱听,又每听必羞,这是什么样的个性?
但他好喜欢、好喜欢……
“不管我赢或输,那三个字我都给你说上一生一世,好不?”
她不止脸红,耳朵也红了,身子热得发烫。
然后,他便发现一双灵巧的小手正拨弄着他的腰带。
他知道,她情动了。
“笑梦,你拉我的腰带干什么?”他故意调侃她。
“它很碍事。”她语气很不耐。
他又笑了。“要不要我教你怎么解?”
“不必。”她手上微用力,指风透体而出,他的腰带便断成两截落了地。
他惊呼。“笑梦,这是御用织坊的东西,很贵的。”
“那你以后干脆别系腰带了。”因为她永远不会有耐心去解开它,弄断比较快。
这种话仿佛、依稀、应该是他对她说才对,怎么现在他们的地位颠倒得如此厉害?
“等一下,笑梦。”见她又要去扯他的衣襟,他连忙出言阻止。“咱们回帅帐,我自己脱。”倘若以后,他们每恩爱一回,他便要损失一套衣服,这样的花费太大了,不合算。
“好。”她说。
接下来,他发现自己在空中飘,速度很快,快到好像他被人从高楼上往下抛,他脑子根本无法反应,下一瞬,他的人已在帅帐内。
他抱着肚子,有点想吐。原来动作快到某种地步,是会让人晕眩的。
他突然好佩服她。“为什么你跑这样快不会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