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为什么肯嫁给我?」「嗄?」话题为什么突然转到这啊?风铃被他的问题吓到,愣得没接话。一双清丽眼眸开始不安地飘啊飘的,连抓住他的小手都不着痕迹的给抽了回去。
他把她的手抓回掌心里。「说,我要听实话。」这个问题,雷扬当然私下问过他母亲和透过一些间接管道得知答案了,只是他不明白她本人是心甘情愿嫁过来?还是被逼的?照理说,一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不可能为了帮父亲报恩就点头嫁给一个将死之人,说什么也会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之类的戏码,不然也会搞个失踪或离家出走什么的。
可是,据他所知,什么都没有。也就是说,这个女人在正式进他家门之前显得非常平静,除了很紧张之外,她表现得甚至是喜欢他的……他大胆推测她是因为见过他之后喜欢他,所以愿意嫁给他,可是在见到他之前呢?她只身来到日本,见到他时还直接问他是不是喜欢她?可以想见她早就有心理准备要嫁给他了,所以,这样的推测似乎又不是很有力。
又或者是,她和她的父亲达成了某种程度的协议?譬如说,如果他死了之后,她就可以做什么之类的?
本来,他是不太想细究这些旁枝末节的,毕竟他的目的只是为了让大哥顺利接班才会答应母亲娶新娘冲喜,顺便可以藉此替他的病找一个能够痊愈的借口,还他一个自由身罢了。
可是,现在他想知道了,想知道这女人脑袋瓜里在想什么?当初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嫁给他的?
他甚至想了解更多,关于她的家庭,她的一切……「爸爸欠婆婆一份恩情,有恩必报是爸爸做人的原则,所以--」「是岳父欠我妈咪一份恩情,却不是你。」「可是这份恩情却只有他女儿能还。」「所以你就心甘情愿替他还?」雷扬炯炯眸光映照上她不安的瞳,将她眼中的闪烁看在眼里。
「是……我爱爸爸,很爱他,所以我愿意。」就算得这样欺骗所有人,包括眼前这个她喜欢的男人,她也在所不惜。
天啊……她喜欢他?
念头一闪,她被自己喜欢他的想法就这样昭然若揭、亳不犹豫而骇着了。
是吧?她早该知道自己是喜欢他的,很喜欢,喜欢到可以毫不害躁的要他抱她,喜欢到只要他的眼神一落到她身上,她就慌,他的手一不小心碰触到她,她就乱,乱到不知该把手放在哪?心又搁在哪?
她是这样的喜欢着他,所以不想离开他,不想他死,为自己代嫁而对他深深感到愧疚与抱歉,却不能对他说实话,这让她很痛苦,却也无可奈何。
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他可以娶真旺夫的芸芸,好好活着。
「我呢?」「嘎?」「听到你是因为喜欢爸爸才嫁给我,我不太开心呢。」雷扬伸手挑起她的下颚,将她一脸的怔愣可爱看在眼底,唇角不由地勾起一抹笑。
「不是这样的……」她绝没惹他不快之意,何况,她还这么的喜欢他。
「那就是喜欢我喽?」「嘎?」小脸骤红,竟是傻傻地盯着他的俊颜瞧,忘了移开。「真的-…”可以说吗?」「当然。」好半晌,她的唇终是动了动。「嗯。」「我听不见。」「是……」「还是听不见。
「是啦,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可以了吧?」被他激得又羞又恼,小风铃也会发瓠的。
可发完飘,见到他颊上的笑。大有想要就此埋进地底永不见人的悔立思。
脚一跺,风铃转身便跑,
雷扬没有拉住她,跟神追逐着她像彩蝶一样飞去的身影,眸中的笑意转为一抹黯影。
「明明对人家无意,又何必挑动一池春水?
说来,你还真是个祸害。」羽泽悠不知何时已来到门边,两手环胸的看好戏。
「啧,神出鬼没的,你什么时候改行当鬼了?」雷扬冷冷地瞄了羽泽悠一眼,越过他走到外头的院子。
屋外,阳光灿灿,让雷扬下意识的眯了眼。
羽泽悠勾勾唇,跟了上去,在那壶依然泛着清香的茶边随意找个大石头坐下。「我当鬼很久了,你不是应该很习惯了吗?要不是你刚刚恍神绝不会等我出声了才发现我的到来。」「我没有恍神。」「那就是失神。」羽泽悠高深莫测的看着他。
「雷二少为刚娶进来的老婆失神?真是个大新闻。」雷扬的利眸扫过去,一道俊眉挑起。「你的中文倒是进步神速呵,竟然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跟我玩起文字游戏来了。」两个人都是中日混血儿,却都是在日本长大,说起来中文该是半斤八两的不怎么样,可是因冯羽泽悠的父亲羽泽浩二很爱他的母亲,虽然他母亲已逝,但打小便请家教来教他中文,雷扬则是因为父亲是台湾人,碍于东方人的优良文化传统,基本上他在家号称是以中文为母语、日文为辅语,所以理所当然的练就一身的好中文。
羽泽悠不理他,长手一伸把眼前那壶茶给提起,倒在唯一的一个杯于里,仰首一饮而尽,喝完,替雷扬倒了一杯推到他面前去。
「荼泡得不错,可惜凉了。」「有得喝还嫌?」雷扬端杯就口,细细品味,仿佛舍不得喝似的,其实是想起刚刚那女人端荼给他喝时,那专注看着他的神情,想着想着,唇角不自禁的便扯出一抹笑。
果真是……有鬼。
羽泽悠不想再看下去,这样的雷二少实在离他想象的太远,宁可把视线往头顶上的树叶瞧去呵,翠绿可人。
「对了,听我说要去台湾,老爸骂我不孝,说他都这把年纪了,我还把他一个人丢在日本,所以不准我去。」
「他是巴不得想丢下在日本的一切跟你一起去吧?」羽泽悠笑了。「果真是对我们父子了如指掌的雷二少呵,看样子我们父子这辈子都得栽在你手上了。」
「好说,你们羽泽家在日本不只名气大,财势又惊人,人脉更是无孔不入,我雷扬是刚好承蒙令尊的喜爱才能如此放肆,你这天才美医生就不必再时时拿这件事取笑我一番了,我会害羞。」
「你?害羞?哈。」
「尽管笑,到时候在台湾人生地不熟的,我可不会救你。」
「那你就别怪我在令堂面前把真相托出。」
「如果你们都不计名医毁誉的话,欢迎。」
「啧,良心被狗吃了。」
「所以,都搞定了?」羽泽悠斜了一眼过去。
「会有什么问题?你可是堂堂国际日本名画家「井」耶,能亲自到台湾授课人家可是求之不得。」
雷扬笑了。「谢谢,能得到天才医生的称赞,我真是受宠若惊啊。」
羽泽悠眯起眼。「啧,人家说礼多人必诈,你雷二少今天还真多礼,让我有点坐立难安。」
「哈。」
「话又说回来,为了一个小铃铛就这样跋山涉水的拉着我当垫背跑去台湾住,会不会太夸张了一点?」到现在,羽泽悠都还没有从被胁迫之中清醒过来。
要不是他自己本来就很想去看看母亲的故乡,要不是他这人根本不眷恋权位名气,也不需要眷恋,要不是他也想去看看台湾的医疗环境,顺便救救顺眼的人,否则,以他堂堂羽泽世家少爷的尊贵身分,又岂会轻易受这家伙摆布?
偏偏,这家伙就是抓准了这一点,才会有狗胆逼他跟他一块去台湾定居一年,美其名是说要陪老婆回去念书,事实上是他这家伙想要自由想疯了,唯有离开日本、离开隆田雅子的视线,这家伙才可以当个「正常人」总归一句,就是个可怜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