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轻喊她的名,他声音带着抖音,担心之情溢于言表。
上回在杨家的车上看见她时,她就是这副虚弱的模样.怎样也醒不了,她……怎么了?
“爸爸,这个。”路凡已经从柜子中拿出小张电毯,拿给父亲。“干妈都把这个包住妈咪的肚子,然后妈咪就会睡觉,明天起床就好喽!”
电毯、热敷、肚子——很简单的联想到女孩子的生理期。
怎么生理期会让她这么痛苦?她一直很健康的啊!他从来没听她说过她会有生理痛这种东西,但是她现在……明明是夏天,为什么会手脚冰冷?
虚弱到只能昏睡,叫也叫不醒……“凡凡,帮爸爸一个忙好吗?拿妈咪的衣服,薄的,干净的,还有开冷气。”
她全身都是汗,不知是畏寒还因为热,而且她还没有力气起床开冷气让自己舒服点,空气闷得他也好难过。
路凡立刻翻箱倒柜的找父亲要的东西,齐开云则进入浴室,拧了一条毛巾,为她擦脸、擦身。
在帮她换下被汗水浸湿的衣服时,讶异她已不复少女时的丰润健美,太瘦了。
“嗯……”路小雨半梦半醒之间,感觉到有股凉意从脸颊一路往锁骨胸前移动,纡缓了她的不适,沉重的眼皮睁开一条缝,看见模糊的人影。
是齐开云,他在做什么?她抬起无力的手欲阻止,不想让他看到她这一面,但欲振乏力。
“不行……”他有女友了,有女友了……不可以这样对她,这样是不对的‘齐开云没有理会她,在儿子的协助下,替她擦了澡,换了干净的衣服,为她盖上薄被,冷气让室内空气流通,她又敌不过昏眩感,沉沉睡下了。
“唔……妈咪睡着了。”路凡坐在床沿,看着父亲说:“我还没有洗澡,联络簿没有签名……”
“爸爸在这里,不用担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种话,但是看见儿子忧愁的神情,他就忍不住脱口而出,安抚的话自然而然的涌现。
“那爸爸今天还要回家吗?”路凡不安的眼神看向熟睡的母亲,泄气的想着自己真的太小了,没有办法照顾母亲,在这个时候他觉得……有爸爸真好。
在他长大之前,希望爸爸可以保护他最爱的妈咪——望着齐开云的双眼,路凡如此希祈着。
齐开云摸摸他的头,轻声道:“不了,今天在这里陪你们,嗯?”
路凡看着爸爸,看了好久好久,冲动的撞进他怀里,让他十分错愕。
“干妈说的是真的!”小手环住父亲大大的身躯,掌心下的躯体和母亲不同,很强壮、很温暖,可以依赖。“有事找爸爸就对了!”
童言童语的一句话,让齐开云起疑。“凡凡,你干妈说了什么?”
“干妈说,有事找爸爸呀!是真的耶,爸爸真的有用耶!”第一次体会到,原来爸爸的用处这么广。
齐开云真觉得……这样的家庭教育,会给小孩子很不好的影响,那女人到底教给他儿子什么东西啊?
什么叫做爸爸真的有用?难道他这个父亲当得很失败?
不过仔细一想,他确实是个失败的父亲,错过他的成长,平空冒出来还不善于哄人,自己划了界限,不让人接近……不能怪儿子不与他亲近,他也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不要吵你妈咪,小声一点,我们去洗澡。”他带着活泼的路凡进浴室,笨拙的帮他洗澡,帮他吹头发……很神奇的经验,对他俩来说都是第一次。如果路小雨这时候清醒着,会因为他们父子的第一次共浴而哈哈大笑吧,那真是一场大灾难……哄睡了路凡,凝望他的睡颜很久,他就睡在他母亲身旁,母子俩的睡姿一个样,他不禁莞尔。
探身轻触路小雨的额头,确定她没有发烧后,凝望她的脸好一会儿,才轻声离开房间,用最轻的力道关上房门。
他站在客厅,望着桌面上那些为她带回来,但她却一口也没吃的食物,他皱眉掏出手机,拨电话给那位教授千金。
“嗯?找我有事?”杨雅筑的声音带着一丝讶异。
“我有件事要问你。”齐开云最想问的人,是那位病体虚弱的当事人,但一面对她,他就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怎么了?”
会让齐开云开口询问的人,不做他人想,只有路小雨。
“学长,你惜字如金的习惯没变呢。”杨雅筑语气温和,其实暗讽他说话没头没脑。全世界只有路小雨那个天才,能解读齐开云精简的话意,难怪他们会在一起!
“她的健康。”还是惜字如金,若对方不是杨雅筑,铁定还是一头雾水。
“小雨的健康?”她疑惑了下,然后联想到,这些年来,小雨平时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只有在生理期时出现吓死人的症状——他碰到了啊?“喔,你说那个啊——”
他不问还好,一问,就让杨雅筑想到很不愉快的往事,新仇加旧恨——她就是要为好友出头,刻意用云淡风轻的语气,告诉他会让他自责一辈子的内幕。
“没什么啦,怀孕时没好好休养,不停的画图赚钱,所以小孩提早两个月出生,在医院住了一阵子,路凡身体也不好呢,一到秋天就会咳嗽,以前常常气喘发作,听说一天一小匙燕窝对气管很好,妈妈嘛,总会想给小孩最好的,所以喽,她负担得很吃力。”
她暗示够明显了吧?还不知道要怎么做的话,齐开云就太笨了。
“月子也没有好好做,平时作息不正常又拼了命画图,还要带小孩,又爱逞强说什么怕给人添麻烦,我看不过去,就把路凡抱回来给我妈带,但小雨不会错过小孩的成长,一直在勉强自己,所以呀,平时还好,一到生理期什么毛病都来了,头痛啦虚弱啦,夏天还好,冬天有时还会重感冒——没关系,让她睡一觉,明天醒来就没事了,只有第一天会这样。”
她的身体……是这样搞坏的?
齐开云不禁想殴死自己,光想到那画面,就觉得心痛得无以复加,他为什么不在她身边呢?竟然让她为了生活把自己逼得这么紧,“偷偷告诉你一件事。”那位不多话的先生没有回应,八成很惊吓吧?
杨雅筑忍不住再捅他一刀。“其实依小雨一张画稿的稿酬,她不需要这么拼命,至于她为什么这么拼命的理由——要你自己去找喽。”
他握紧话筒,他从来没有去细想过这个问题,她的稿酬……很高吗?
“还有啊,虽说你误导我,我顺着你的误导再去误导小雨,你应该要去想,为什么我的误导小雨会深信不疑呢?你不解释清楚,你以为依小雨的死脑筋会懂得揣摩上意吗?”
这什么意思?
本想问清楚的,但问了杨雅筑后,又出现更多谜团,他突然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不只是因为怕成为他的负担这样一个原因,而把自己逼到这样的绝境。
电话收线:他想了想,走进主卧房里,站在床尾凝望路小雨良久良久。而后他脱下鞋子,侧躺在她身后,将她揽进怀里,他的脸,贴着她的颈子呼吸厮磨,喉头压抑地滚动。
多久……没有像这样将她拥进怀里?
他生性冷情,不轻易动心,长到二十五岁才历经初恋,他最初的爱恋,就这么突如其来的坠入了,迷失得无法自拔,所以刻骨铭心,当失去时,甜蜜化成了苦涩,令他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