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实在不想让其他人再继续担心她了,因此就算觉得酒再难喝,她还是逼自己喝下去,要自己习惯。
掌柜看她喝得那么痛苦,总觉得有些于心不忍,不希望她这么勉强自己,“小姐,今天你的酒也喝不少了,我看咱们明天再继续吧。”
这大概是她最近听过最多的一句话吧,大家似乎都觉得她很没用,好像一碰就会倒一样,“你并不需要担心我,我还可以的。”
“可是……”
“露儿,掌柜要你休息,你就休息吧,别把自己给逼太紧。”
听到熟悉的嗓音出现,江寒露马上转头看向站在酒窖门边淡笑的男人,“尚缇?”
“哎呀,崔公子,你来得正好,赶紧劝劝咱们家小姐吧。”掌柜一看到他,马上出声向他求救,“小姐已经待在酒窖大半天了,崔公子最好赶紧带她出去透透气,免得闷坏了。”
在崔尚缇经常造访醉不归后,江家的仆人都渐渐对他改观了。因为不管他们怎样苦口婆心的劝小姐别把自己逼得这么紧都没用,可只要崔公子一出现,他说什么话她都会听,就像是一物克一物一样。
而他们也感觉得出来,崔公子是真心对待他们小姐好,怕现在的她撑不起酒坊家业,甚至他还暗中偷偷关照着,陪着她慢慢重新站稳脚步,维持江家的基业不倒。
他对她的心意,他们这些在一旁的人都看到了,所以对他是完全的信服,也很放心让小姐和他在一起。
崔尚缇接收到掌柜求救的讯号,非常乐意的把江寒露给牵出酒窖,“陪我出去走走吧,整天待在这酒窖内,你不醉,人家掌柜都快醉了。”
“可是我……”
“没有可是。”他轻抚着她微微发烫的脸颊,“看看你,脸蛋都已经红起来了,还想逞强?”
他的动作非常温柔,这让江寒露觉得自己脸上的温度似乎更烫了,忍不住害羞起来,为免让掌柜看笑话,她只好乖乖为跟着崔尚缇走出酒窖,暂时让自己放松一下。
来到酒坊后的小院子,清凉的风迎面扑来,她感到一身舒爽,这才发觉她似乎真的待在酒窖内太久了。
自己吃不消,害得年纪大的掌柜也叫苦不休,拼命想办去劝她暂时休息。
“尚缇,你怎么又过来了?”江寒露对他漾起甜美的笑容,“珍宝坊给放着不管,你就不怕会出问题?”
他轻弹了她鼻头一记,取笑她,“你顾好你的酒坊就够了,不必担心到我头上,我还没你那么不济事。”
她不由得微噘着嘴抗议,“人家已经很拚命的在努力了嘛……”
崔尚缇当然知道她的努力,但她的努力却让他心疼,有种想开口要她别这么勉强的冲动,就算她放弃酒坊也没关系,反正他会照顾她、守护她,让她下半辈子生活无虞。
但他知道,他不能说出这么自私的话来,这等于是把她这一阵子以来的努力都给抹煞掉,所以他只能选择在一旁陪伴,让她靠着自己的力量成长。
她最近总说自己是韧性十足的杂草,不怕挫折的,但他倒是宁愿她脆弱一点、依靠他一点,省得他老是在一旁看得心疼。
崔尚缇柔情的将她给拥入怀中,不得不叮咛,“答应我,无论如何都别让自己太累,好吗?”
她乖顺的依偎在他怀中,贪恋着他的气息,“连你也把我当成弱不禁风的小女人了?”
“你要听实话还假话?”
“当然是实话。”
“说实话呀……我还真希望你是。”
她马上不平的抬起头来瞪他,“为什么?”
只见他扬起一抹若有意图的笑容,慢慢俯下身,用低沉的嗓音说着调情的话语,“因为这样你就可以任我为所欲为,而且还不会反抗……”
看着他越来越靠近的脸庞,她的心一跳,马上知道他想对她做什么,虽然感到羞赧,但她还是慢慢闭上眼,并不逃避,既是害羞却又期待的等着他即将落下来的吻。
两人正情到浓时,偏偏前店传来刺耳的呼唤声,而且越来越大声,似乎还有往后院延伸的趋势,当然也破坏了两人之间的美好气氛。
“少爷,不好了啦!”
一听到有其他人闯入后院,江寒露马上尴尬的背过身去,崔尚缇则是有些懊恼的双眉打起结来,非常不悦的瞪着那不识趣的家伙,“有什么事一定得这样吵吵闹闹的,连个规矩都没有?”
崔家家仆也顾不得主子那非常不悦的表情,忙不迭将重要的事情说给他知道,“少爷,老爷他突然回来了!”
“你说什么?”
这下崔尚缇马上变了表情,换上一脸的讶异。他那许久没消息的爹,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崔蹇,珍宝坊上一代的主事者,崔尚缇的亲生父亲,年近五十的他虽然已有老态,但依旧看得出当年不输给儿子的英俊样貌,唯一不同的是,他比尚缇又多了抹商人的气息。
好搜集奇珍异宝的他在儿子成年之后,就将家业交给他打理,自己则跟着三五好友到处游山玩水,顺便看看有没有汁么新奇的货物能够引回长安城贩卖,因此一年到头几乎都不在家,行踪也不明,让儿子想找都找不到,偶尔才会回来一趟。
而他这一次回来,不为别的,只因为——有人匿名寄信给他,说他儿子和死对头江寒露的恩怨发展在长安城是闹得风风雨雨,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笑话,他一时震惊不已,于是决定返回长安城,好好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本来他还怀疑该不会是有人刻意恶作剧,毕竟是封不具名的信,结果没想到一回到长安城,不需要他主动查证,不少认出他的好事者就自己跟他说起这桩事,让他听得是震怒不巳,不敢相信儿子怎么会做出这么离谱的事来。
崔尚缇急忙随着报讯仆人赶回宅中,就见到父亲不知道已经坐在厅上等了多久,他马上一整神色,恭敬的开口。“爹,您怎么突然回来,也没有先知会孩儿一声,好替爹接风洗尘?”
“我一时兴起就回来了,根本没有想那么多。”崔蹇放下手中茶盏,眼神一沉,马上逼问,“尚缇,你到哪里去了,连珍宝坊的生意也不管?”
崔尚缇有些心虚,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
“你不回答?还是回答不出来?”崔蹇干脆看向跟儿子一同回来的仆人,“长生那就由你来告诉我,你是在哪找到少爷的?”
“这……”长生迟疑了下,但在老爷的瞪视之下,还是只能老实回答,“在西市江家的醉不归里。”
“江家?江寒露?”
“……是。”
“尚缇,你到底是怎么了?”
崔蹇轻抚着额,还是非常的不敢置信,“你和那个江寒露是在搞什么鬼,为什么能让整座长安城的人对你们俩议论纷纷,一天到晚都在看好戏?”
先是江寒露有断袖之癖倒追他儿子,接下来又变成江寒露其实是女儿身,而儿子为了她和酒坊的客人大打出手,精彩的发展让满城的人都在等着看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有什么笑话。
崔蹇简直是百思不解。儿子和江寒露原本不是死对头?怎么现在却变成这么匪夷所思的情况?还有闹出这种笑话,是要让他这张老脸往哪里摆呀!
“爹,这件事情一言难尽,我和露儿……”
“什么露儿,听了我就浑身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