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记住了,这是你的选择。”
第二次选择。上回他选择放手姑娘,这回……冷刚不语,瞠目看着宇渊走远。
恨写在瞳孔里,冷刚发誓,姑娘死去,不管付出任何代价,他自会上门,亲自向钟离宇渊索命。
宇渊前脚走,守在楼下的姚红衣立刻冲上楼,见冷刚被定住身形,讶异得说不出话。
她急问:“发生什么事儿?你和侯爷怎么谈的,怎会一言不合动起手脚?”
“不必担心,穴道会自动解开。”他冷声道。
“你以为我担心你啊,想得美,我是搞不清楚,一向温和有礼的侯爷,怎么会被你气得动手动脚?”
她拉不动他,索性使了吃奶力气,找来店小二,合力将他拖到床边躺下。
将冷刚安置好后,她已是满身大汗。
坐在床边,她问:“说吧,怎么回事?”
“侯爷拿走九转续命丹。”他答得不甘不愿。
“什么!?你没告诉侯爷,那是曲姑娘的救命药?”她叉腰大叫,她知冷刚拙于言词,但不至于连这么重要的话都不说啊!
“没有。”钟离宇渊都说了,愿意付出一切,换得公主活命。他还能说什么?
“天呐,曲姑娘怎会救下你这头大笨牛?好吧、好吧,你有没有告诉侯爷,曲姑娘就是颖儿姑娘?”
“没有。”姑娘并不想透露身分。
“你有没有告诉侯爷,府里有人想陷害姑娘,姑娘安全堪虞?”
“没有。”反正,他会把所有的帐全算在侯爷头上。
“这没有、那没有,你只记得同人动手,不晓得脸上还长了张嘴巴,那不光是吃饭用的。”姚红衣气歪了。
几年前,她见过颖儿、见过侯爷是怎么宠她的,那爱是真非假,半点都装不来。她更记得,颖儿坠谷,侯爷大病一场,镇日昏昏沉沉,让司徒先生慌了手脚。
有情有义的两个人,怎会弄成这般?
“不行,我要走一趟侯府,要把事情原原本本说清楚,至于你啊,笨牛哥,你穴道一解,马上回侯府把姑娘带出来,我怎么想怎么不对,眼皮跳个不停,老觉得有事要发生。”
她一路说,一路往外走,半点想不透。到底是谁?谁敢伤公主来害曲姑娘?
然情况不如姚红衣想像中容易,她进侯府即被请在大厅里,哪里都去不了。只听人来报,说是侯爷陪在公主身边,无暇见客。
她哪是客人啊,她是救命恩人,曲姑娘那条命全仗她救了。
时辰一刻刻过去,她急成热锅蚂蚁,这么久工夫了,药还不让公主给吞下肚,这下子,曲姑娘肯定没命。
好吧,见不了侯爷,就见曲姑娘吧!她问总管,总管的回答是——曲姑娘不见外人,倘若她愿意的话,可以留下来继续等侯爷,不然的话,改日再访也行。
多官僚的说法?姚红衣首度认知了侯门深深深似海。
她越等越心烦,一颗心两边挂,不知曲姑娘好不好、不知冷刚的穴道解了没,从黄昏等到黑夜,她来来回回踩着青砖,青砖都快教她踩出洞来了。
“姑娘,夜深了,是否……”总管再度出现时,她都不知等过几多个时辰。
“不行,人命关天,我没见到侯爷绝不回去。”姚红衣固执道。
“好吧,那我再差人替你问问去。”
“你最好快些,万一真闹出人命,侯爷怪罪下来,我第一个把你的大名给报上去。”她发了猛,竟威胁起总管。
果然,威胁比好言相对有效,这回不过半炷香功夫,她便见着侯爷。
侯爷入厅,她忙迎上前去。
“侯爷,九转续命丹呢?”她急问。
“冷刚要你来?”
“他能来就好了,您给他点了穴,像木头人似地,动也动不了,只好由我来,可我在这里等老久……唉呀,说这些作啥……”她碎碎念半天,才发觉离题。“总之,重点是九转续命丹呢?”
“公主服下了,终于从鬼门关前把她给抢回来。”他疲惫地跌坐椅中。
“啥?那可好,您也把曲姑娘给送入鬼门关了。”没希望了,她也跌入椅中。
怎就有那么倒楣的女人,一次死、两次死,只要落进侯爷手里便脱不了个死字。她好想哭,真的。
“你说什么?”宇渊没听清楚。
“侯爷可知曲姑娘是谁?”她幽幽叹息,冷声问。
还能是谁?曲无容、见识丰富的神医。宇渊不语,他累了,明晨,他得在东窗事发前上朝,保全曲无容。
“她是纪颖,大家都以为坠崖身亡的颖儿姑娘。”红衣气不过他无事模样,大声嚷嚷。
倏地,五雷轰下,天水倾盆而下,浇透了他全身,他发抖、无助、恐惧……
“胡说!”他弹起身,抓住红衣的手臂怒斥。
虽然她行为举止有颖儿的样子,虽然他也曾怀疑过,可……不成立,她有亲人、有一张与颖儿完全不同的脸。
“我真是胡说就好了。当年颖儿姑娘摔下崖,运气好让曲爷爷救起,曲爷爷在几十年前是鼎鼎大名的神医,如今百多岁了,身子比年轻人健朗。颖儿姑娘摔下山崖,脸碎了,是曲奶奶一吋吋替她补起来的。他们医了断腿、残脸,医了她坏得一塌糊涂的五脏,就是医不来回、回什么丹的毒,要命!那词儿我老记不住……”
“回光丹。”宇渊失神,喃喃接口。
那么是真的了?没人编派得出这样一篇故事。
“就是回光丹!那毒只能用九转续命丹镇压,每年都得服下一丸,不然毒发,熬不过十二个时辰。这药丸一直收在冷刚身上,免得颖儿慈悲心大发,把药拿去救人,再过几天,颖儿姑娘又该服药了,可侯爷抢走药……您、您这不是又一回把她丢人山崖!?”她气得猛跺脚。
天!颖儿没死,换了身分回到他身边,难怪厘不清的熟悉感在胸中;难怪他一心接近她、留下他,那斩不断的情愫,隐藏不了。
可,多惊人的话,又一回?
他再次做出选择,选择颖儿死、公主活,再次亲手将她送入冥府……
他震惊莫名,呼吸窘迫。难怪冷刚要问他,就是用姑娘去换,他也要换得公主活命?
他说是、他说是啊!他居然说是……他日日夜夜等候的颖儿,等得她来又将她送走,啊!仰天长啸,他怎能愚蠢至此?
懊悔将他打入深渊,他回到风雨交加的黑夜,对着空谷大喊颖儿,恨他吧,交换吧,求求老天把他的命拿去换颖儿活下来。
他六神无主,惊慌失措,他的眼睛飘着、游移着,茫然不知身在何处。
突然,他抓起红衣的手,问:“告诉我,曲爷爷住哪里?我马上带颖儿回去找他,他会有办法的。”
“没办法了,曲爷爷把最后的药丸交给冷刚,他说要出远门找药草,替纪颖解除身上的毒。可她怎能再熬一年?侯爷,您待颖儿姑娘……真坏。”姚红衣气得直甩头。
她替颖儿出气了?可出这口气有什么意义?
难怪她不愿进宫医治皇太子,她想尽办法不和他牵扯上关系,偏偏他,一再勉强,最终,勉强她把命交出来……
宇渊不语,失魂落魄地跌入椅中。
姚红衣望着他叹气。这是什么样的情孽?
“侯爷,颖儿姑娘没太多活命时间了,我可不可以接她回醉语楼,连接发生两次事件,我相信侯府里有人要置她于死地。”
红衣道出隐忧,冰水浇上宇渊脑袋,他倏地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