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怪、哟。”这话要给莫郁芯听到,肯定会哼声吐槽一句。
怎么可能没关系嘛,当然有关系,超有关系;所以跟他成为同事又果真被讨厌以后,她泄气消沉,下班回家常闷闷不乐,外婆都曾担心探问:“蕾蕾啊,有什么问题,别忘了外婆可以帮忙喔。”外婆不知道,那次她出事送医,在某种意义上就帮了大忙。
就是那天在医院发生的事,深深撼动了莫静蕾。那次他在捷运上伸出援手,是对一个陌生人;这次对她伸出援手,却是对一个讨厌的人啊。
这男人,怎么会那么好!太好了,比她想像中还要更好更好。
她霍然醒悟,自己绝不可以错过他,否则定会抱憾终生。她只要……能跟他做朋友,就够了。对,以前一定是因为老心存贪念,才会不得善果;她从而立志,不抱非分之想,想必就能表达得比较好。
于是,她鼓起勇气开始努力示好,一开始虽然非常笨拙生硬,幸好渐入佳境,似乎有慢慢将自己的诚意传达给了他。
总而言之,无论如何,她绝对、一定、死都要跟他当成朋友。
“你是说,你那时拼命要跟我交朋友,是因为……因为……”薄唇张合无语,耳中所闻太匪夷所思,脑袋难以融会贯通。
“因为你是个见义勇为、施恩不望报的奇男子。”啪叽!脑袋里的思考回路断裂,雷昱野短路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故事?他霹雳混乱,尤其听她娓妮道来,语带仰慕,让他开始错觉自己是个王子,而且还是个自恋王子,才会幻想眼前这明明是自己追来的女朋友,其实对他暗恋已久。
“你是说,你的扑克脸不是天生的,而是因为害羞?”他瞪眼又问。
“还有紧张。”
“那你以前动不动就……”
“哦”我一一这两字没说完,因为他突然想到,这问题他早已问过,她的回答至今让他印象深刻。
“那是一种辞穷的表现。请体谅我是个木讷的人。”当时他哈哈大笑,现在他一一瞠目结舌。总是、总是,她总是突然语出惊人,惊到他心脏快麻痹,脑袋快栓塞!
抬眸与她视线相触,他定定凝望,想着她那些很玄的话,如在梦中,不禁伸手轻捧住她的脸。“你说……你是因为我,才到我们电台来的?”黑眸里透出困惑。“但是,我完全不记得你。”
“我记得你。”一句简单的话,令他陷入更深的迷惘中。
她遇见一个非常特别的人,让她情不自禁打破这个守则。
那真是不可思议,她第一次这么感情用事。
她就一直忘不了他……忘不了他……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这比和尚……不,是比太监娶妻生子还要玄。
不能怪雷昱野难置信,那么一往情深的故事,怎会投射在他身上?他可是个从小到大跟恋爱绝缘、想告白还曾把人吓哭的家伙咧。
“莫静蕾。”
“……那你用心打扮去上班,跟改戴隐形眼镜,也是因为我?”螓首倏抬,眼里有被揭破用心的微窘。“呃……嗯。”震撼太大,他有点茫然,心念杂乱,电光石火间,霍然醒悟。“那次你在餐厅撞见我相亲,立刻转过身去,也是因为这样?”螓首又垂,声音有点含糊:“那天我穿得很邋遢……”邋遢?他怎么没印象?还有,他只参加过一次研习会,却对她没丝毫印象。他在捷运上抓过色狼,但连对被害人都没印象了,何况是旁人。
“我记得你。”她却用仿佛很是择善固执的语气这么说。
像是每天回家的路上,某个从未留心的街角,竟有一丛花默默为他盛开许久;乍然领悟那份美丽的执着,他痴傻,甚至有点无措。
他哪有那么好?老对她凶巴巴,连她喜欢他,都没看出来……“莫静蕾……”脱口而出,从没这样充满感情地咀嚼一个名字。
搞了半天,他居然到现在才真正了解她。她才不是什么外星人,她害羞又纯情,也会渴望恋爱,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小女人。
她妹妹该死的对极了,而他该死的蠢毙了。
“我……”这时,莫静蕾说话了,但说一个字就中断。“……等下下。”走到梳妆台前,打开抽屉,取出一样东西,用力嗅了一下。
“你在……”疑惑还没问完,认出她手上的东西、绿油精?
“我要说的是……”顿了顿,又拿起绿油精,像在嗅什么醉人花香似的深一一深——吸一口。“我……喜欢你,很久了。”终于战胜害羞,成功说出。讲了那么长的故事,这才是她真正要讲的重点。
噗通!心跳声震耳欲聋。“……借我闻一下。”他恍惚地拿过绿油精一一唔,这玩意儿原来这么刺激,差点激出他的男儿泪。他清醒了,从脑门清醒到脚底板,意识到这听似不可思议的一切,都是真实。
心头震荡,爆炸般的感动,如亿万伏特电力啪兹啪兹在四肢百骸流窜,真是……极乐呀!狂喜咧!骨酥肉麻,神魂颠倒,心融得一场糊涂。她已这般表明心迹,不有所回报怎么说得过去?
“我也……咳……这个,很喜欢你。”可喜可贺,终于啊,交往至今,双方都能顺利说出这句话。
然后,等他回过神时,已将佳人带入怀中,对准那张水嫩红唇,火热热地亲下去一一仿佛再没有比这更该做的事了。
有如被开了天眼,眼中所见的这个女人,变得真可爱,太可爱了。
可恶,干嘛这么可爱?扑克脸看来也娇羞无限,她目光如水雾氤氲,可谓媚眼如丝,在他眼中化身为举世无双的性感女神。
他热烈地吻她、吻她、再吻她……有如一种本能。这前所未有的感受是什么?内心的情感如涨潮,快满出来。喔,那也没关系,就满出来吧,就这么欢腾地将他们包围。各种感受在心头冲撞,没办法太温柔,想要愉悦叹息,又想兴奋大叫,想要将她揉入体内,时刻拥有。
喜欢她,真喜欢她!胸口发烫,温香软玉在怀,女性淡柔的馨香变得刺激,澎湃的心潮化为原始的冲动,以指尖出航探险,血脉债张,细胞叫嚣,海浪滔滔我不怕,车稳舵儿往前划——“等一下……”直到耳边传来一句话,勒住脱缰的神魂。是没有准备的莫静蕾快被他爆发的热情烧融,太紧张,脱口喊暂停。
雷昱野回魂大惊。喂!他刚刚想干嘛?在这扑倒她?他疯啦?
这是她家这是她家这是她家……铛铛铛!理智的小和尚敲响脑中的钟,危险危险,施主回头是岸,莫被心魔所惑,此处不宜乱来啊!
呼……呼……放开她退后一步,他闭了闭眼,试着用平息欲火的呼吸法,成效却有限,高温难退。视线乱瞄,瞥过梳妆台时大喜,差点忘记它了,他如获至宝,抓起绿油精就闻。
呼吸困难的莫静蕾马上效法,凑近热得冒烟的脑袋与他共闻。
很快地,他们就庆幸早一步控制了场面,因为下一秒有人闯了进来。
“蕾蕾一一”外婆开门,冷不防见他们围在一起不知在猛嗅啥米碗糕,形迹可疑,一时痴呆。“你、你们两个在干嘛?”吸毒哇?
“外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莫郁芯从她背后冒出来。
“我刚回来,看到桌上有好大一盒铜锣烧,蕾蕾买的吗?啊昱野你什么时候来的?一起出来吃呀。”外婆笑咪咪瞧着他们小俩口,跟着后知后觉发现他们头发乱乱,又眼神飘飘,哎唷……她是不是打断了什么?“不过也不用急啦,等下想吃再吃喔,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