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你路上小心喔!看到花爷爷请代我跟他问声好。”
“婆婆知道,明天再见啦!”与童霏霓和纪曜晴道别后,花婆婆便拄着拐杖,一步一步慢慢的离开。
看着花婆婆行动迟缓的背影,纪曜晴忍不住调侃:“都几岁人了,竟然还想学年轻人出去约会,也不会想想自己不良于行,真不知道这老太婆脑袋里到底装些什么……”她这不是没罪找罪受吗?
都年纪一大把了还这么不安分。
听着他的碎碎念,童霏霓无奈的苦笑了下。
“你别这么说花婆婆啦,我知道你是心疼她老人家不想她太劳累,不过有些事情是非做不可的。更何况她老人家出来走走也好啊,老是待在家也是会闷出病来的。你瞧,她老人家现在不是挺硬朗的?”
“硬朗?”纪曜晴嗤笑了声。“是啊,我的确没见过这么“硬朗”的老太婆呢,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根本就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老太婆,完全不听别人的解释。他在心里抱怨着。
“从哪冒出来的……”童霏霓思索了下,想着该从何介绍起这位她敬重的长者。“我想……应该说如果没有她,就没有这间花坊。”
“嗄?”那个老太婆?
“事情是这样的,花婆婆是这间花坊的主人兼老主顾,这间花坊原本是她老人家跟她丈夫一手开创的,后来因为她年纪大了,迫于无奈才决定把花坊顶让出去,于是我就接手了。
“不过虽说是顶让,但她老人家却一毛钱都没有跟我收取,只开了一个非常简单的交换条件,就是——我每天必须免费提供她一束花束,直到她寿终正寝为止。”
“一束花换一间店?”纪曜晴满是诧异的瞠大了眼,声音也不由得大了起来。
“那老太婆疯了啊?这不是她跟她家老头毕生的心血吗?怎么能随随便便就送给别人啊!然后哩?她不正常,她家老头总不会也跟着一起疯吧?他难道没有阻止她这种愚蠢的行为吗?”
童霏霓神色怪异的垂下眸。“……这是她老人家在老伴去世后才决定的。”
“去、去世?不会吧?我刚才明明听到你们在说花爷爷正在等那个老太婆的啊,怎么现在又说他死了?”
看着他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她又何尝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呢?她也宁愿这是个玩笑话。
吐了口气,童霏霓这才娓娓道出事情的真相。
“花爷爷是在二年前因病去世的。当初他老人家还在世的时候,我已经在这里工作了,当时受到他们两老很多的照顾。
“但就在我到这间花坊工作的第三年,花爷爷因病缠身而倒下,那之后不到几个月的时间,他的病情急转直下,结果就这样留下花婆婆和这间花坊撒手人寰了。
“花爷爷走了以后,婆婆便一直沉浸在悲伤当中,也或许是上了年纪了,她老人家的身体也跟着慢慢变差,最后花婆婆只好顶出花店,打算好好享享清福,平静地度过她的下半辈子。
“一直到现在,她每天都会专程搭公车到这儿来拿约定的花束。她从不要别的,永远只要四朵桔梗搭配文竹,然后再自己一个人拄着拐杖,慢慢地走到附近的教堂去看长眠在那儿的花爷爷。”
“每天四朵桔梗加上文竹?为什么?别的不行啊?花不都一样吗?”
童霏霓轻笑着摇了摇头。
“意义各有不同啊!因为她老人家说,桔梗花的花语是不变的爱,而文竹呢,代表着永恒,这意味着她对花爷爷的爱是永远不变的。
“至于坚持只要四枝,则是因为她跟老伴间有个承诺,就是下辈子还要当夫妻,再续前缘。花婆婆这么做无非是想借此告诉花爷爷,她并没有忘记这个约定。”
原来那个那么爱乱笑的老太婆还有这么一段过去……
对于花婆婆的专情,纪曜晴不免有些吃惊,但他却完全能体会她这种心情,因为他也曾失去过家人,也曾遭受过那种椎心蚀骨之痛。
“为什么她没把他们夫妻毕生的心血交给她的子女,反倒是给了你这个不相干的路人?他们难道没有一儿半女吗?”
“晤……”童霏霓突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瞄了他一眼,“花婆婆是有个儿子啦……虽然已经跟他脱离关系了,不过他现在偶尔还是会来这里看看,下次他来了我再介绍你们认识吧。”
草草带过,童霏霓赶紧话锋一转:“对了,我来教你包装花束好了,这样下次花婆婆来的时候,要是我正好在忙,你也可以帮忙把约定的花给她呀!”
纪曜晴微眯起双眼盯着她那心虚的模样,完全看穿她想转移话题的企图.
哼!转得这么硬,甚至连让他问原因的机会都不给啊。
这件事肯定另有隐情!
不过,既然她不想说就算了,反正他也没兴趣知道其他人的闲事。
“随便!你是老板,你说了算。”冷冷丢下这句话,纪曜晴便满不在乎的转身进了屋。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童霏霓顿时松了口气。
或许他已经敏感地察觉到她想隐瞒某些事了也说不定,不过此时的她,真的很感谢他什么都没问出口。
晚上九点,终于可以结束一天繁忙的工作了。童霏霓收拾好一切后,便拉上铁门跟纪曜睛一同回到位于二楼的住处。
她先把浴室让给了纪曜晴。童霏霓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坐到蜷缩在沙发上的馨馨身旁锁定电视,因为现在正播映她每天必看的一部日本连续剧。
然而她与一般戏剧迷不同的地方是,她在意的根本不是这部日剧的内容,而是——主题曲跟片尾曲。
其实这部日剧的主题曲跟片尾曲都是同一首歌,全是由一位名为筱原和弥的日本男歌手所唱,可她并不是因为崇拜偶像才欣赏这首歌的,她纯粹是爱上这首歌的歌词及旋律。
丝毫没有意识到纪曜晴正站在她身后,童霏霓专注在电视上,双眼一瞬也下瞬地紧盯着歌词,耳朵除了歌曲之外,再也听不进其它的杂音了。
音乐终结了,她的眼里照惯例又泛起了微微泪光。总是这样,她每听一次这首歌,都会不由自主的感动落泪,这首歌就是有这种神奇的魔力。
“哟——你也跟人家迷什么日剧啊!哼,三流的肥皂剧剧情。”
纪曜晴调侃的音调忽地在后方响起,吓得童霏霓惊慌失措的赶紧拭去眼角的泪珠。
“你、你洗好了啊?没有啦,我只是随便看看,没有说很迷……”
“没有很迷?”他不以为意地冷哼了声,在她身旁坐下。“那你在那边哭什么劲儿啊?”
原来他看到了!她霎时满脸绋红。
既然被发现了,只好老实承认:“不是的,我一点也不爱看那部日剧,我喜欢的是——”
她突然顿住,偷偷看了眼他的表情后,才有些一难为情的嗫嚅道:“我喜欢的是刚才那首歌。”
纪曜晴僵了下,心跳硬生生漏了几拍。
“……呋!那种芭乐歌有什么好让人喜欢的?”
“芭、芭乐歌有什么不好?歌曲就是要大家都能朗朗上口,才能成为世界的主流啊!”对于他的批评,童霏霓难得有些气恼。
世界的主流?
纪曜晴怔仲了下,猛然想起自己也曾说过如此狂妄自大的话;这稍稍唤醒他过去曾对音乐有着满腔热情的记忆,但还来不及留住当时的感觉,父母离开的悲痛感觉又再次复苏,残酷地冲击着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