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柔音入学四年,从来没有跟他讲过话。
那她干嘛来啊?
“我走了,刚升任经理,明天一大早还有会要开,你们也是,不要喝太多了。”唐俊泽还是一副大哥哥的模样,更让大家不舍。
他走向门口,与谢柔音擦身而过,留下一丝男儿气味。
谢柔音快要不能呼吸了,像被丢进大海一样挣扎着,好友们在背后鼓励,但她就是不敢有所表示,最后她被硬推出去,还跟舱了几步,好不容易才站定在唐俊泽的身后,看着他大方买单的侧影,终于颤着声音开口,“学……学长听到这像小绵羊脆弱的咩咩叫,他转身。
“我……我……这些是我最喜欢的曲目,我一一弹奏,然后录音……我想送给你。”谢柔音的双手抖得不像话,将录音带直直的递向前,看也不敢看,弯腰九十度。
哪知当她采取行动,一室喝酒、唱卡拉OK的同学和行政人员全都静了下来。
为什么……突然变得安静?谢柔音开始冒汗,只敢看地上。
这还是她出生以来,第一次被这么多人注视……她快要窒息了。
“为什么要送我?”唐俊泽倚着柜台。
“因为……因为……”谢柔音怔住,半天说不出话。
“因为你喜欢我吗?”他语带调侃的问。
大家都笑了起来。哇!小绵羊谢柔音快要羞死了吧?他们多少都知道谢柔音,她讲话声音小,容易脸红,弹琴能力又普通,进度比平均还差了一些,每次全班练习,她总是明显出槌,影响整体进度,被老师骂到不想再骂,然后一个人在教室外练习的那个。
没想到她也喜欢唐俊泽学长啊?哈哈……真是惦惦吃三碗公。
学长怎么可能会接受呢?竖琴大美人纪文静都没有办法跟他谈恋爱了,何况现在学长要回归家族企业,一展商业雄心!这位多情才子从没传过绯闻。
被大伙这么一笑,谢柔音根本连回应的勇气都没了。
“哎哟,反正她弹得那么烂,学长不收也罢。”珠儿笑道。
众人连忙附和。
谢柔音被逼急了,怕他不收,立刻坦承道:“学长,我……我喜欢你。”
唐俊泽接过她的录音带。什么年代了,还用录音带?这让他想起了小时候科技不发达的年代。一卷空白录音带录完了,再宝贝的在外壳纸上写下曲名和歌手名。
现在,谢柔音这卷录音带的可爱目录就是这种感觉。
YIRUMA——KISSTHERAIN?这不是韩国流行音乐家的作品吗?
花儿看好戏似的凑上前,大声宣扬,“叫你练琴不练琴,我还以为你为了爱情奋发向上咧……海顿、巴哈到底都被你丢到哪里去了?YIRUMA?哈哈……”
果然被笑了。谢柔音无奈的站直身子,低头就要离开。
“好,我接受你的喜欢。”唐俊泽笑道。
嗄?这是什么意思?
大伙安静下来,连谢柔音也被吓晕了。
板南线捷运进入忠孝教化站,凌晨十二点,已接近收班时问,谢柔音跟着三三两两的人群步入车厢,捣着迅速起伏的胸口。
唐俊泽说好,他竟然说好……她每天看了都快要昏厥的那个天王巨星,竟然对她说好?那么,他们是交往了吗?她有男朋友了吗?她的男朋友是白马王子唐俊泽?
不只是她,全世界的人都以为唐俊泽会和纪文静在一起,可是……她不敢相信!她是唐俊泽的女朋友,而唐俊泽是她的男朋友……听起来不错耶!奇怪,他为什么不等静学姐送行再考虑呢?搞不好静学姐也会跟他告白。
谢柔音笑容满面的坐在椅子上,抱紧布袋,想像那时唐俊泽不时的摇一摇,并吻一下,好害羞喔!
有个男人在她旁边坐下,打趣的问:“心情很好?”
“还好啦……”她从陶醉的情境中回过神来。奇怪,怎么有人跟她说话?
倏地转头。
黝黑的笑脸,一口白得会发光的牙,卫可仲好整以暇的把手肘撑在犄背上,托住右腮,懒洋洋的歪着身子,跷着脚,帅气十足的看着她,好像跟她很熟。
“你……你……”谢柔音惊愕不已。
“照你的行为模式,应该要演“你是谁?我不认识你”的戏。”他没忘记这个小女人很会装死。
“我们有见过面吗?”她感觉不妙,提起布袋走出捷运车厢,刷卡出站。
卫可仲双手插在裤袋里,一边吹着不成调的口哨,跟在她的身后。
“你家住这里?”他转头,看一下站名。
糟了,一时忘记,身为目击证人,她可不能让他知道自己住在哪儿,于是脚步僵硬的走到公车亭,假装等公车,其实她家就在旁边的巷子里。
卫可仲也左右张望,像是在认路。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她还是站在原地,因为他还没有离开的打算。
他想怎样?要跟她回家,在暗巷里开枪把她杀了吗?
“你家住很远?等了这么久,公车都没来。”卫可仲也不禁关心起她。
“对啊!我家住深山。”谢柔音随口胡扯。
“乌来?新店?阳明山?这么晚了,你常一个人上山?”
“对啊!活了这么久,从来没遇过坏人。”她刻意这么说。
“嘿嘿,别乌鸦嘴,很多事都是莫非定律,本来没事,只要一讲出来,立刻就实现。”卫可仲自恃体格好,以前在修罗门,每晚大战几回合,隔天还是有精神执行任务,他常跟嗜钱如命的现任大企业家黎焰说,与其赚钱赚到秃头白发没人要,不如趁年轻用体力征服女人。
没想到修罗门解散后,他发誓要做普通好人,就没有女人了。
大企业家黎焰笑说:“只要有钱,就算你性无能,女人也有办法高潮。”
然后那杀手不做后,竟然还有脸去当警官的杨尊说:“你做普通人是因为除了杀人外,你没有一技之长吧?”
“乱讲!”他当时大叫。
没有钱,就没有女人?他心慌的抓头。
单纯的谢柔音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听他的话,不自觉的联想到别的方面,而感到害怕。“我什么都没讲啊!”
“有些事是明眼人一看便知,要是讲出来,就伤感情了……”他还在想刚才的事。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要我写切结书,保证永远不会说出去吗?”
“结婚都可以离婚了,一纸切结书值多少钱?”他冷哼一声。
“那你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卫可仲思索了一会儿,“我也没想到……我很久没杀人了。”
一直被那种随时都会毙命的感觉威胁,现在他还这种态度。她生气了,“请不要把这种事讲得那么轻松,好吗?你知不知道,你给我很大的压力?你那天也没有对任何人怎样,给我看到也不会死啊,干嘛一直对我穷追猛打?”
卫可仲看她气呼呼的样子,不禁笑了。这女孩一生起气来,很容易脸红,而且就算是扯着嗓子,声音还是那样轻,吃力的绵绵音听起来真可爱,她不知道她目击到一桩枪击事件?她不知道她被一个杀手盯上了吗?还敢这么放肆?
呵!
“你可不可以骂一声干xX?”他好奇极了。
“无聊!”谢柔音被气得脑袋一片空白,看到一辆客运驶过来,立刻招手,然后跑了上去,跟司机说:“拜托你,我被坏人跟,请快点关门!”
司机很机警的关上门,启动车子。
谢柔音在座位上坐下,还很大胆的对着窗外目送她离去的卫可仲做了个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