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抱着头立在水柱下后悔莫及,他怎么会因为一张照片一双瞳孔就做出荒谬的联想?他非常了解容榆的个性,她单纯的没有任何伪装,这样的她,怎会被他指控成另一种女人?
一切只因为他太在乎她了。
因为强烈的占有欲,让他失去冷静的心。
无论如何,他必须为他的错误做补救。
“托斯卡,你回去告诉史巴罗,我两天后会亲自去纽约跟黛雅解释清楚,把她平安带回义大利,至于哥哥想怎么处罚我,我没异议。”
“明白,我先回国了。帕德欧,虽然室内有暖气,不过冬天冲冷水还是不太明智。”托斯卡善意提醒,转身离开饭店。
脱下衬衫,帕德欧这才感觉背部有些刺痛,但比起他带给容榆的伤害,根本不算什么。
他紧抿薄唇,让冰水冲刷背部,渗透白色纱布刺激灼伤的皮肤,品尝背部的疼痛,减缓内心深深的愧疚。
第十章
帕德欧前往容榆的住处,意料之中,不得其门而入。
按了十分钟的电铃、打了数通电话皆没有回应。他知道容榆跟墨德一定在屋里,也确信自己吃定闭门羹。
容榆躺在床上,哭到头痛欲裂,她知道帕德欧站在门外,每隔半个小时会按一次电铃,已经持续了三个小时。
但她一点也不想起来开门,痛彻心扉的她,只希望他尽快离开,再也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妈咪,电铃。”墨德一脸疑惑,通常不是听到铃声就应该去开门吗?
“不要管他,睡觉。”容榆揉揉他的头,泪水不受控制溢出眼眶,悄悄地滑落脸庞。
“妈咪,爹地……”墨德表达能力有限,奇怪为何两天没见到陪他玩的帕德欧。
“他不会回来了,你有妈咪就好了。”她揪着心说出口,眼泪却扑簌簌地落下,她要如何找回原本平静的生活?
“妈咪,哭哭。”墨德抽出一张面纸,塞在她的手心。
容榆将他拥进怀里,幸好她有善解人意的墨德,有同甘共苦的两个好朋友,她一定能坚强度过没有他的日子。
规律的电铃声,持续至午夜一点不再响起。她不确定帕德欧是否已经离去,但她辗转反侧,彻夜未眠。
隔天早晨,虽然双眼还红得发疼,但容榆考虑应该去工作室,埋首在设计稿中,可以让她减少思考许多不愿回想的记忆。
“妈咪,爹地,车车。”墨德趴在阳台栏杆,看见刚走出卧房的容榆,开心呼喊。
容榆蹙起眉头,缓缓走向阳台。
帕德欧倚靠在高级黑色房车旁,长指夹着一根烟,口中轻吐白雾。路过的女学生、买菜的太太们纷纷偷偷窥视他的俊颜,心悦的窃窃私语,虽然附近的人有意无意曾见过他几面,却不曾有机会仔细品头论足一番。
他面无表情,丝毫不介意路人投射的欣赏目光,他抽完一根烟,捻熄烟蒂,再点燃另一根。
容榆抱起墨德走回客厅,将窗帘拉上。
她决定今天不出门了。
如果他一直守株待兔,她早晚得面对他,但不是今天,她不想在此刻跟他面对面。
她无法原谅他对她的伤害,单纯的误解背后所代表的是他对她人格的否定,他对她信誓旦旦的誓言不攻自破,而她竟傻傻的相信他的真情付出。
她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绝不让他再有机会来伤害自己跟墨德,幸好墨德年纪还小,他应该很快就能忘了曾出现在他生命中短暂的父亲。
她打电话到工作室跟好友告假,顺便交代几句话。
一整天没出门,也不去想帕德欧是否还在等待,她走进书房,打开电脑,试着让自己集中精神画设计稿。
她开启新档盯着空白的画面三个小时,脑袋却跟画面一样空荡荡,叹口气,关掉电脑,走进卧室,强迫自己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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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帕德欧来到容榆的工作室。
想当然耳,又被言柔炮轰得灰头土脸、体无完肤。帕德欧没有一丝怒意,只淡淡地交代一句话,他必须先去纽约办点事,过几天会再回台湾。
言柔喊住他即将离去的脚步,送给他容榆转达的话。
“容榆不想再见到你,她说如果你继续纠缠她,她不惜放弃台北的工作,放弃她的梦想,远走他乡。如果你还有点良心,不想再见她受伤,就请给她跟墨德安静的生活。”
听完这几句宣言,比方才被言柔咆哮半小时的话语还令他难受,帕德欧紧拧眉头,黯然神伤的离去。
他清楚容榆的个性,她外表娇弱,内心却有一股钢铁般的毅力。
倘若他逼着她,她真的会逃。虽然他不担心掌握不了她的行踪,但不希望她跟墨德过着如惊弓之鸟般的生活。
他决定给她时间,也给自己空间,去学习真正的包容与无悔的付出。
第二天,容榆出门没看到帕德欧,她的心情是矛盾的,松了一口气,却也觉得胸口一窒。
他,真的从她的生命中彻底消逝了吗?
她的心竟是莫名的惆怅与酸楚。
眨掉眼眸的水气,她告诉自己接受新的生活。
遗忘爱情。
不再揪心,不再痛苦,不再流泪。
两天后,一名义大利男人来到工作室,交给容榆一只牛皮纸袋,恭敬的说明内容物。
“这里面有一张位于天母独栋别墅的权状,及一本三百万欧元的存折,请你清点一下。”
“抱歉,我不接受帕德欧的任何东西。”她的心被重击一下,脸色有些苍白。他想用这些东西做补偿吗?他以为她是能用金钱物欲衡量的女人吗?
“容小姐,这项动产与不动产,皆登记在墨德名下,除非等墨德成年才能执行抛弃权利。还有,这并非赡养费,而是给墨德的教育费。
“帕德欧先生要我转告一句话,他会等你,无论多久,只要你愿意踏出台湾,他会马上出现在你面前,恳求你的原谅。”
容榆心悸动一下。他没有放弃她吗?她抿抿唇,不想自己下定的决心被动摇。
下班回到公寓后,才发现帕德欧为她请了一名菲佣,帮忙打扫及照顾墨德,她想拒绝,但仲介怕支付违约金不愿遣返。
她轻叹一口气,他仍继续影响她的生活。
抬眼看见墙壁上大人小孩的涂鸦,墨德画的全家福,想起跟帕德欧相处的时光,想起他像大孩子的阳光笑容。
他的温柔,他的热情,他的误解,他的恶言相向……
容榆垂下眼,不自禁又滑下两行泪,决定明天请人把墙壁重新粉刷,她必须减少能想起他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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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德欧完全从她面前消失,无声无息。
十天后,他寄来一个小纸盒与一封信签,容榆没拆开,直接丢进垃圾桶。不管他送钻石或石头,她不想原谅他对她的伤害。
铃~电话响起,拉回她的思绪。
“小榆,你今年带墨德回家过年好吗?”电话里章怡芳的语气充满期待。
“妈,我不想回花莲。”容榆心口一紧,以前喜欢过年时亲戚朋友相聚的欢乐气氛,但她未婚生子的事却成为街坊邻居的八卦话题,让她开始害怕过年。
当初父母激烈反对,差点闹得脱离父女关系,后来,虽然他们慢慢接受墨德,但仍不谅解她的行为,她颇感意外这次母亲会主动提起要她回家过年。
“小榆,如果你怕亲戚说话,大可放心。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们墨德的爸爸的事,害我们为你担心那么久。”章怡芳的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