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我们认识十几年了,凭我对你的了解。”他蹙眉,“露露,你从小到大从没喜欢过什么男生,展岳是第一个能让你看上眼的人,我明白他对你的重要性。”
“你明白什么了?”她不服气地嘟起嘴,“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
“那你说啊!究竞怎么回事?”他低吼,“你不可能一下就变心了,一定有什么缘故。”
她偏过头,“没什么缘故,不喜欢就不喜欢啰。”
“你以为我会信这种鬼话?”
“信不信由你!”她也生气了,瞪向他的明眸如火,“总之我不喜欢展岳了,所以你可以不必介意我,随便你想怎样就怎样!”
他闻言一愣,“什么意思?”
“钟晨露,你说清楚。”他沉声警告,神色阴暗。
“……说就说。”她一咬牙,索性坦白招认,“你不必瞒我,我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他瞪视她薄含水烟的眼眸。
“你喜欢他。”
“什么?!”他失声,不敢置信地瞪她。
“我知道你……喜欢展岳。”
“我喜欢展岳?”他怪叫。
“嗯,你不必瞒我了。”她涩涩苦笑,“我知道你为了我拚命压抑自己,其实你……不用根这样的。”
这,什么跟什么啊?她误会他是个同性恋也就罢了,居然还认为他跟她看上同一个人,千方百计地想让给他?
“有句话你说错了,子麒。”钟晨露扬起苍白的容颜,幽幽说道:“展学长在我心中,也许是有点地位,可对我而言,你比他重要一百倍、一千倍,我宁可永远不要再见到他,也不愿意你不开心——”说着,她嗓音一哽,眼眶缓缓漫开一抹红。
他心神一震,良久,只是惊怔地望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没那么喜欢展学长,所以请你千万不要为了我压抑自己。我不要你承受那么大的压力,不要你每天心情不好,不要你……”她没继续,只是怔怔凝睇着他。
她哭了。
望着不知不觉自她眼眶逃逸的泪珠,他如遭雷劈,浑身发疼。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没错,我们是吵过架,这几年也不像从前那样老是腻在一起,可是你在我心中,还是最好的朋友——永远、永远都是。”语毕,她像再也承受不了内心的激荡,双手掩住脸。
他傻傻地看她,满腹言语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于是他只能拉下她冰冷的双手,温柔地捧起那圆润的秀颜。
“不要哭了,露露。”他颤着嗓音,难抑心疼,“你……不要哭了,我会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知所措的模样牵出了她唇畔一丝浅痕,她吸吸鼻子,伸手采入裙袋取出一枚浅紫色的平安符。
“你……不要笑我。”她不自在地拢了拢发,“这是我去庙里求来的。他们说……可以保平安。”扭捏地递给他。
他接过,满怀感动。
“好好……去打球吧!”她温声鼓励。
“谢谢。”
“上车吧。我也要走了。”她浅浅一笑,正旋身打算离去时,他匆地层臂拉住她。
“等等,露露。”
“什么事?”她回眸。
他端正脸孔,严肃地宣称,“我不是同性恋。”
“没关系的,子麒,我说过我不介意……”
“真的不是!”他截断她,举起一只手,“我可以发誓。”
她愕然。
“所以,你可以不必把展岳让给我,尽管接受他的追求吧。”他认真道,凝望她的眸光温暖,“我祝福你。”
“嗄?”她说不出话来。
他的意思是,一切都只是她自以为是的误会?他不是同性恋,更不喜欢展学长?
只是误会……
老天!她在搞什么啊?
尴尬的烧烫席卷全身,她垂下头,有股想挖个地洞躲起来的冲动。
亏她还自认为未来的明星记者呢,居然没查明事实的真相就胡言乱语,还为此哭得梨花带雨。
哦,真是……糗大了!
无法面对自己闹出的笑话,钟晨露旋身想逃。
他却再度抓住她的臂膀。
“还有……什么事啦?”她回眸瞪他。
他没说话,只是定定地、深深地望着她,那墨幽的眸像千年古潭,漾开一波波水痕,却是深不见底。
她莫名心悸。
“究……究竟什么事?”
他不语。
“你……该上车了吧?”她不敢看他,连忙别过眼,“大家都在等你呢。”
“……嗯。”他低声应,将平安符收入运动服口袋后,率先迈开步履,穿过马路。
她默默跟随。
“哦!终于回来了!”
仍然拥挤在校门口的同学们见两人总算话别完毕,纷纷爆开热烈掌声,欢呼尖啸声此起彼落。
一片喧哗吵嚷中,他总是清朗的嗓音匆地沉沉扬起。
“我也一样,露露。”
钟晨露听不清,“你说什么?”
“对我而言,你也是最重要的朋友——”他哑声说道,脚步不停,“永远都是……”
最后一个字尚未及落下,挺拔的身子已上了专车,隐于车厢深处。
留下钟晨露怔然睇望那映上他身影的车窗,星眸淡淡氤氲。
|
被淘汰了。
在全校同学热烈期盼下,从台北传回来的战报却是令人失望的。
很遗憾地,在强敌环伺下,南方中学并未取得晋级决赛的资格。
这个结果其实也早在同学们预料之中,毕竟南方从来就不是以体育出名的学校,今年篮球队能闯进HBL复赛已是极大的惊喜。
不能再要求更多了。
虽然失望,同学们依然平静地接受了这个消息,很快地便转移了浮动的心思,将注意力放在即将来临的圣诞舞会上。
温馨热闹的平安夜舞会,一向是南方校园活动的重头戏,每年班联会总会想出不同的花招,带给同学不一样的惊奇。
今年,班联会又安排了哪些特别节目呢?
教室内、走廊上、校园里,处处可闻同学们讨论与猜测,人人都是兴致高昂,朝气蓬勃。
唯有钟晨露,一向对校园新闻趋势最敏感的她竞恍若局外人似的,对这话题不闻不问。
“你怎么了?露露。”死党汪小薇像支火箭似地窜到她面前,一把搂住她的颈项,“这几天老是发呆,在想你的阿娜答吗?”语气戏谵。
她定定神,瞠视汪小薇一眼,“什么阿娜答?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啦。”
“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就是你那个命定冤家啊。”汪小薇脸颊偎向她,在她耳畔吹着瞹昧的气息,“他没跟篮球校队一起回来,你很失望吧?”
钟晨露心跳一乱,“我……干嘛失望?”皓腕一翻,推开好友缠人的脸庞,“他妈妈在台北,他多留在那边几天陪陪她也是应该的。”
“是啊,他光顾着陪妈妈,就忘了他女朋友也香闺寂寞需要人陪呢。”汪小薇夸张地叹气,摆出挥手拭泪状。
见她耍宝的动作,钟晨露又气又急,偏又无可奈何,只能瞪大一双圆眼。“你别乱讲!子麒才不是我男朋友呢。”
“是啊,不是男朋友,只是最重要、最重要的好朋友罗。”汪小薇逗她。
“汪、小、薇!”钟晨露猛然起身,藕臂一层攫住好友的颈项,“你再胡说!再说我掐死你!”
“我哪里……胡说了?是你……自己说……的啊。”汪小薇大喊冤枉,气息因遭钳制而微微不顺。
“我……”钟晨露蓦地一窒,半晌,跺了跺脚,“讨厌!早知道你会拿来取笑我,我就不告诉你了。”愤然咬住下唇。
“好好,算我错了,我不说了。”趁钟晨露松了手劲时,汪小薇挣脱她的手,顺便退开几步以策安全。她揉了揉微疼的肩颈,“女人,你力气还不小耶。”哀怨的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