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间一阵干涩。
这女人搞什么?就算他是跟她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就算她百分之百信任他,也不该没神经到跟一个男生独处屋檐下还不穿内衣。
就算她胸部不怎么大好了,毕竟……也是胸部啊!不小心视线一落,也是会瞥到的嘛。
他咽了口口水。
而她,不知作了什么好梦,柔唇甜甜地扬趄,蜜颊如花,连拂向他人中的鼻息,也温暖芬芳。
他心跳狂野,眨了眨眼,不知不觉朝那两办唇逼近——水润的、丰盈的唇办,宛如春樱,诱惑少年所剩无几的自制力。
只碰一下就好了。
轻轻地、蜻蜒点水地,她应该……不会发现吧?
一下就好了。
他闭上眼,方唇贴上她的,许久,一动也不动。
夜风拂过,撩起窗扉纱帘。
一室温馨。
第六章
钟晨露然从床上坐起。
她眨眨迷蒙的眼,有好半晌仍处于失神状态中。渐渐地,透过窗扉洒进的天光映入她的瞳,温热她的颊。
天亮了吗?
她流眄水眸,调向窗外。
果然,即使有薄纱帘把关,灿烂阳光仍是霸道地射进室内,在地上玩着光与影的游戏。
天亮了!
惊悟这个事实后,她一骨碌翻身下床,瞥了眼墙上时钟,尖喊一声后,跌跌撞撞冲出房间。
糟糕!都已经快八点了,她迟到定了。
她白着脸冲进浴室,随便挤了点牙膏在牙刷上,便含着牙刷又冲出来。
奇怪,头好痛!
强忍着太阳穴如针刺般的疼痛,她踉舱来到蔡子麒房门前,伸腿一踹。
“子麒,子麒,你还在睡吗?你这家伙!该不会故意放我一个人迟到吧?也不叫我起床一下。喂,你到底在不在啊?”又是一记猛踹。
“来了。”朦胧的呻吟从门的另一侧传来,跟着,门扉开启,露出一个穿着蓝色条纹睡衣裤的身影。
他头发凌乱,乎素引以为傲的紫色发缯像分岔的毛笔在额前乱翘,风靡校园无数少女芳心的性格脸庞压出几道交错印痕,而显然张不开的眼皮,还浮着淡淡黑色。
这模样要是让他的亲卫队见到了,肯定幻想破灭,可见惯了的钟晨露却毫不以为意,只是拚命刷牙。
“这么早有什么事啊?”他扶着门框,完全状况外。
“还早?都……已经……八点了。”她一面刷牙,一面口齿不清地道。
“才八点啊。”蔡子麒打了个大呵欠。
“什么才八点?要迟到了啦!”钟晨露白他一眼,“我这学期已经请了太多公假,要是上课还迟到,师太不跟我翻脸才怪。快啦!”她展臂推他,“动作快一点,去刷牙洗脸!”
“干嘛那么急啊?今天根本不用去学校啊。”他抓抓头发,又打了个呵欠。
“为什么你不用去?”眯起狐疑的眼,“你用什么借口请假?”
“请什么假?今天本来就放假啊。”
“嗄?”钟晨露一愣。
“今天礼拜六,小姐。”蔡子麒叹口气,“你忘了吗?”
她动作一僵。
今天是礼拜六?是周末?
这么说,昨天是礼拜五了,可为什么她好像没什么印象?昨天晚上她到底做了什么?
等等,她好像想起来了。
昨晚,她似乎是跟他一起吃火锅,席间,她不停灌红酒,一杯又一杯,然后——
莫非她暍醉了?
想着,她震惊地扬眸,头更痛了。
“怎么啦?”见她僵立原地,一口牙膏泡沫还含在嘴里的傻样,蔡子麒不禁勾起嘴角,“发什么呆?”
“呜……噜噜……唔——”
“你什么时候变身阿尼了?说什么啊?我听不懂。”他失笑。
她没答话,忿忿然瞪他一眼后,旋身走回浴室,急急漱口,又匆忙洗脸后,才走回来。
“我问你,昨天晚上我是不是喝醉了?”她质问蔡子麒。
“嗯。”他点点头。
“那我……”她伸手揉了揉抽痛的太阳穴,“是怎么回房的?我完全不记得了。”
“这个嘛,唔,思……”他别过眼。
犹豫不决的反应令钟晨露起了疑心,墨眉一颦,明眸上上下下打量他,“该不会是你抱我回房的吧?”此话一出,粉颊跟着一烫。
不会的。她安慰自己,这家伙没那么体贴,不可能抱她回房的。一定是她自己迷迷糊糊中走回去的。
“呃,这个……”他摸摸鼻子,又搔搔头,一副为难的神态。
“真的是你抱我回房的?”她惊跳,声调都变了,“用“抱”的?”特别强调关键字眼。
他点点头,不敢看她。
“你……你……你……别闹了!”极度的尴尬蒸红了她整张脸,“我那么重,你怎么抱得动?”
天啊,天啊!她掩脸暗嚎。他一定觉得她很胖,说不定还一边抱怨她该减肥了。好丢脸哦,呜呜。
“什么重?你一点都不重!”他转回脸庞,像想起什么事似的义愤填膺,嗓音也变粗了起来。“不但不重,还太轻了。以后别没事嚷着要减肥了,你这女人,都没几两肉了,再节食下去万一营养不良怎么办?”
“嗄?”他不能但不觉得她胖,还认为她太瘦了?
“脸圆一点有什么关系?脸圆圆的很可爱啊。重点是别搞坏自己身体了,现在又正在发育,三餐不好好吃怎么行?”
咦?这副叨念的口气是怎么回事?还有,他说圆脸很可爱,意思是……她很可爱吗?
蜜颊爆红,热流由脚趾窜上头顶,瞬间蔓延全身上下。
好奇怪的感觉呵。
她捣着胸口,为那奇妙的、温暖的又带点淡淡甜蜜的滋味满心悸动。
“喂,我说的话你到底听见没?以后不许节食了。还有,你在学校有没有好好吃午饭?该不会都窝在校刊社写稿忘了吃吧?”
“我……我……我当然有吃啊!”虽然通常只是一盒沙拉或一颗茶叶蛋。“你不要像个OBS一样那么啰唆好吗?我头很痛耶。”
什么?骂他是欧巴桑?嫌他啰唆?
蔡子麒眼角眉梢一阵抽搐。
“我……我现在就去弄早餐——”她转过身,同手同脚迈开步履,可不旋踵,匆又回头,“等等,我再问你一件事。”
“什么?”
“你抱我回房以后,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他心跳一乱。“什……什么奇怪的事?”
“思,就是……”她扭捏地咬着唇,“你没……嗯——”
“放……放心啦。”他仓卒地挥挥手,“我这么绅士的人哪会做什么事?你怕我趁你酒醉时侵犯你吗?我才不是那种人呢。”
话虽如此说,可他颊畔却漫开一抹可疑的红。
她眯起眼,“真的没有?”
“说没有就没有啦,只是帮你盖盖棉被,这样不会也犯了什么罪吧?”一面解释,一面移动身躯,“思,反正都醒了,我干脆去刷牙好了……”嗓音尚未全落,双腿便往浴室狂奔。
他干嘛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该不会……
愈想愈起疑,钟晨露身子一颤,噪声也跟着发起抖。“你……你……你要是真敢趁我不备偷袭我,我……我……我就剁了你!”右脚用力跺地。
他闻言,颈项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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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昨晚到底做了什么事?
不可能真的偷袭她吧?虽然吊儿啷当,但他应该不是那种会乘人之危的烂男生。而且……他应该对女生没兴趣才是。
一念及此,钟晨露不甘愿地咬了咬唇。
可问题是,如果他真的问心无愧的话,为什么神态会那么怪异狼狈?好像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还是,他虽然没做什么,却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