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宗主?你又是谁?”她轻蹙起蛾眉,看着身穿织锦花边宫服、头包青蓝布帕包头,眉目娇俏的女子,不禁冷着嗓问。
“我是侍玉,往后将由我服侍主母的生活起居。”语落,这名唤侍玉的婢女,上前搀扶她下榻。“主母放心,同宗主喝过交杯酒后,您便可继续歇息。”
“你别碰我!”艳无敌紧张的抽回手,试图缩回床榻角落,拚命调整着呼吸,试着回想昏厥前发生的一切,想让眼前所见之事都得到合理的解释。
“主母……”婢女为难地瞅着她,神情有些不知所措。
两人无语静静对峙了片刻,几名蓄着满脸白髯、面光红润的老者突地鱼贯进入寝屋,朝她步步逼近。
如此阵仗让艳无敌的心不由得一凛,双手下意识想取出藏在靴旁的匕首,却发现,现下此身诡异的装扮,早已非她原有的装束。
她屏气凝神,双眸直直瞅着来者,这辈子她从未尝过如此惊慌、无措的感觉。
“主长。”婢女恭敬地福了福身。
其中一名老者扬声对她说道:“先退下吧!”
待婢女退出寝屋后,数名老者毫不掩饰地打量起她,未消片刻,便聚在一块对她品头论足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艳无敌打断他们的交谈,眼神清冷地问:“这里到底是哪里?你们又是谁?”
听闻她的问话,其中一名老者抬头迎向她直视的双眼,半晌才道:“主母目前正处在庞武圣朝。”
“庞武圣朝?”艳无敌敛眉,直觉这名称既熟悉又陌生,她总觉得依稀在哪儿听过这名儿。
她的思绪还未厘清,众老者便抱拳作揖,齐声朗道:“庞武圣朝,久候主母降临。”
艳无敌不敢置信眼前所见与耳中所听,只觉头昏的感觉更胜之前。
老者见她仍呆坐在床畔,好言劝道:“主母既已入圣朝,就请随喜娘移驾至前殿,以免错过吉时。”
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让艳无敌恼火地嚷嚷:“够了,我不是你们的主母!”
无视她恼怒的模样,老者呵呵笑道:“主母进入庞武圣朝,就是为了嫁给本朝宗主,这是上天指给圣朝的生机,主母违抗也没用。”
“你们……真是……”纤纤玉指颤然地指着一群仙衣飘飘的老者,艳无敌气得不知该说些什么反驳才好。
“主母请多保重。”老者见她气得俏脸生红,扯了扯她榻前的编绳挂铃,没多久,便有婢女捧了杯水走了进来。
“侍玉,待主母喝下清泉水后便可至大殿。”
艳无敌从未遇过这样的人,瞠着艳眸,寒着脸发起脾气。“我不喝你们的水,也不嫁你们的宗主!”
她怀疑她碰上了一群食古不化的蛮人。
否则,为何听不懂她的话,感受不到她的怒意。
“事到如今,主母不得不嫁。”
她柳眉微拧,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般冷笑了两声。“我为什么得嫁给宗主?”
老者无视她的怒意,气定神闲地开口道:“因今年宗主已值适婚年龄,主母的出现是上天的旨意,正好为庞武圣朝的司徒氏开枝散叶。”
耳底落入这自以为是的认定,艳无敌管不了方才惶恐的心情,眼波流转的眸底早已燃着炽热的火焰。
“我不嫁!我要离开这里!”她几近挑衅地嚷着,直觉这一切荒谬得可笑。
她话一落下,老者神色肃然地开口道:“主母只有两条路可走。”
“我非圣朝之人,为什么得任你们摆布?!”艳无敌赤脚下榻,不相信依她的武功没办法摆平这些老头子。
“主母确实非圣朝之人,就因为此点,主母非留下不可。”老者略顿,半晌后语带遗憾的开口。“若主母真不愿配合,那唯有遵循朝例。”
艳无敌被他脸上沉重的神情给惊骇住。“什么朝例?”
“百年以来,从未有外人能闯进圣朝,朝例有记,闯入者若想离开,唯有祭天一途。”
“祭天?”身处在这让她啼笑皆非的混乱局面当中,艳无敌有些茫然。
“是的,我们唯有忍痛让主母回归自然,进入万灵轮回。所以,属下还望主母慎重考虑。”老者话一落下,在场所有人跟着在她面前屈膝跪下。
艳无敌似乎有些懂了,老者所谓的祭天指的是──处死。
他们会将她处死,因为她闯进一个与外界隔绝的神秘圣朝,因为她不愿莫名其妙成为司徒氏传宗接代的工具!
艳无敌浑身一震,内心百般挣扎。不允──她唯有死路一条;允──她尚有一线生机,或许还可以趁婚宴时,探探此地的地理环境,找到可以离开的出口。
虽然嫁给一个完全陌生的男子并不是她此行的目的,但事到如今,她唯有放手一搏才能求得出路!
“好!我嫁!”
她向来是爱恨分明之人,在她找到出口前,她一定会好好回报这群人以死逼婚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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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宗主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老头子离开后,艳无敌坐在妆镜前,任由婢女侍玉打散她的发髻,让那一头乌黑若缎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泄而下。
“宗主是圣朝最优秀、最出色的人。”侍玉以欣羡的眸光打量着她泛着光泽的软发,简扼地说道。
“优秀、出色?”艳无敌细语呢喃着侍玉口中所形容的宗主。
虽然成亲不过是缓兵之计,但她实在无法不对“庞武圣朝”,以及她的夫婿感到好奇。
“宗主背负着圣朝以及司徒氏的重责大任,可真是受了不少苦。”侍玉小心翼翼酌量着说出口的话,深怕一时口快,讲了不该讲的事。
艳无敌原以为她会细述更多关于宗主的事,没想到她却就此打住,认真地为她梳起发来。
“然后呢?”艳无敌不满她的回答这么简略,急忙继续问道。
侍玉语气里的崇敬与无奈,已成功的勾起艳无敌心里对宗主的好奇。
感觉到艳无敌语气里急迫的念头,侍玉微微笑道:“往后主母有的是时间同宗主相处,关于圣朝、关于宗主,主母自个儿问宗主不就成了。”
艳无敌微怔,只能以不自在的干笑当做回应。
说不准十天半个月后,她找到了出口离开,哪还有心思同他们宗主培养感情?
看不透主母的心思,侍玉贴心地道:“新婚这段期间,主长们会允许宗主多些时间陪主母的。”
艳无敌静瞅着她半晌,直觉她那温和的性子像极了八师妹。心中莫名泛起一股柔软情绪,艳无敌不期然地问:“侍玉,你离开过圣朝吗?”
侍玉疑惑地顿下手中的动作,说得不容置疑。“这里是我的家,侍玉为什么要离开呢?”
艳无敌错愕的抬起双眸,被她理所当然的语气堵得哑口无言。
侍玉在她的发上披了块水红色头纱,接着又为她戴上一个编有百合花及麦穗的头饰后,便满意地说道:“好了。”
“这是什么?”她看着倒映在铜镜里的花环,几乎要认不出镜里人。
“这是寓意五谷丰收、百年好合的花环,每个新娘子在成亲这日都得戴上。”侍玉笑看着主母说道。
真是有趣!这庞武圣朝的婚俗竟然与中原大不相同,没有凤冠霞帔,取而代之的是花冠红纱。
艳无敌透过铜镜,再透过水红色薄纱瞧见自己那充满好奇的神情。
她在步武堂师兄弟妹的眼里看来,是勇敢而聪明的,这般纯真、稚气的神情,通常只会在九师妹雁飞影脸上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