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你净瞧着我做啥儿?”见他恍惚地看着她发呆,艳无敌按捺下心头的酸涩,抬起手抚去他眉心的皱折,不解地问。
“艳儿,你是上天赐与我的珍宝。”他忧伤地握住她的柔荑,语气悲凉的似在与她诀别。
他的话让艳无敌眼中蓄满泪水,怕是一个眨眼,泪水就要滚出眼眶了。
“你别再浪费时间惹我掉眼泪!”她粉唇微颤,哀怨地瞅着他,幽幽指责。
司徒墨濯苦笑,微声低吟着。“对不起。”
他努力强撑起精神,翻开一页页佐以图文的毒经,没多久,修长的指落在“追魂银针”的图文之上──
追魂银针:乃“阎底门”最变幻莫测之毒,中针者不出七十二个时辰,会因银针攻心,毒聚印堂而死。
解药:无。
当眼底映入那一行无情的字,艳无敌只觉心口紧缩抽疼,她咬着下唇,不让泪水狂肆地掉下来。
于此同时,司徒墨濯紧蹙着眉,只觉方才的酸麻感觉已然褪去,紧接而至的是银针随着血液四处碰撞……他受不住地吃痛痉挛着。
耳底落入他粗重紊乱的吐息,艳无敌难过地咽了声。“夫君!”
“我……没事。”司徒墨濯脸色死白地任深绝的痛楚折磨他的意志。
忽然间,一阵寒颤窜上背脊,艳无敌抢过毒经,激动地翻着书页反覆喃道:“不!不可能!这世上没有不能解之毒,不可能!”
冰冷的大手抚上她惊恐的脸庞,司徒墨濯低声道:“艳儿,命中注定如此……想必,我是逃不过此劫了。”
他的话,像一把利刀出其不意地插入心头,让她脸上血色尽失。
“不!我不许你这么说!不许、不许!”她浑身僵直,喉头一哽,愤怒的以哑嗓尖叫出声。
“对不起。”他勉强挤出一句话,张臂想紧紧将她拥进怀里,却因为承受不了全身疼痛欲裂的感觉,而晕厥了过去。
艳无敌紧揪着他苍白的脸、黑紫的唇,心痛得无法呼吸。
老天爷啊!让他熬过去吧,千万别让他死!
若他就这么离开她,她宁可代他死去!
“我不会让你死!不会让你死……”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将脸贴在他微微起伏的胸膛上,听着他微乱的心跳撞入耳底,语音破碎地反覆颤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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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无敌没让自个儿沉浸在脆弱的情绪当中太久,很快的,她抹干了脸上纵横的泪水,开始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她还有七十个时辰,只要七十个时辰内到“阎底门”求得解药,司徒墨濯便还有一线生机。
然而藏在心底的隐忧是,她曾听闻,“阎底门”里人称“老毒妖”的毒姥姥,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冷情人物。
听说毒姥姥擅用毒物,性格孤僻、冷情凶残,江湖上许多正派人士对她是又恨又惧,皆不敢与她有所往来。
这一回,带着司徒墨濯至“阎底门”求药,她知道自个儿讨不到半点好处,甚至有可能赔了她与司徒墨濯的命!
思及此,艳无敌已做了极坏的打算。
就算要她死,她也会极力争取让司徒墨濯活下来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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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经上记载,中了银针之人初期的症状除了全身酸软外,必得承受银针随血液四处窜行的剧痛。
每每针动,剧痛难熬难当,诸多体弱之人,往往熬不过七十二个时辰。
唯一让艳无敌稍感安心的是,司徒墨濯每每发作虽痛得死去活来,但盘踞于印堂的紫气却未有加深的趋势。
这些天来,司徒墨濯唯一可以掌控的是调息,以减缓毒气在体内游窜的速度。
他耗尽所有的气力,靠意识强撑着,直到他们来到位于荆山的“阎底门”。
在进“阎底门”前,司徒墨濯固执而坚定地开口对她说道:“若毒姥姥真的没解药,或是不愿救我,那就顺了天意吧!”
这段期间,他由妻子口中知道了“阎底门”及关于毒姥姥的一切,早已有了顺应天命的心理准备。
没想到,妻子偏偏不从,坚持不放弃救他的希望。
艳无敌顿了顿,硬是将眼泪逼回眼眶,冷凛的艳眸闪烁着诡异的光彩。“她不给,我就偷,凭她在江湖上如雷贯耳的‘毒妖’封号,我不信她没有解药!”
他闻言,俊雅的脸庞瞬间蒙上一股阴郁。“难道你还不懂吗?我不要你为我涉险!”
“你是圣朝宗主,若你真的死了,我更加无法原谅自己!”
“如果我的生命是要用你的命来换,我宁可不要。”内心翻腾着怒气,司徒墨濯酸楚地说:“艳儿,天意若真如此,你又何必……”
“我不会让你死!”无视司徒墨濯凌厉无比的目光,她坚定地微扬唇角,凄怆地笑了,那抹笑,让他看得心碎也心醉。
看着她打定主意的坚决态度,他叹了口气。“你怎么会如此固执?”
他恨自己,恨自己对她永远无法狠下心肠,说出一句重话。
艳无敌瞅着他,哑声轻语说道:“傻气也好、固执也罢,我的决定从无人能左右,我更不要顺应天命!”
司徒墨濯错愕地怔了怔,只觉有说不出的感动与惊诧,冲击着他的思维。
这一刻他才深刻明了,他们对彼此的牵绊已太深。
静默了半晌,在立着「阎底门”的石路前,艳无敌从怀里取出联络同门信烟,朝天空燃放而去。
“你做什么?”
“同门信烟,用来联系师兄弟。”
头一回听她提及同门师兄姐弟,司徒墨濯不解地问:“为何?”
“毒姥姥不是好人,若真有个万一,至少有人替咱们收尸。”
她苦涩地扯动嘴角,似乎有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意味。
听出她语气里沉然的情绪,司徒墨濯心蓦地一紧,情难自禁地张臂环住了她,声音艰涩喑哑。“傻瓜!”
事情走到如斯田地,再也没有可以抉择的机会。
艳无敌靠着他的胸膛,紧抓着他的胸襟,嘲讽地笑着。“我只是为了不想当寡妇而努力。”
夜色悄悄掩上,阴暗的林谷吹来一阵徐徐晚风,扬得两人衣袂翻飞。
听着那声音,艳无敌真怕他下一刻便会随着山风,离她远去……
蓦地,一阵气血翻腾,司徒墨濯沉然合上眼,他一手压住胸口,一手则撑住地面。额际冒出冷汗。脸色益发苍白。
“夫君!”艳无敌喊着,被他脸上死白的神色吓得心惊胆颤。
“我……没事。”算一算时辰,该是银针作怪的时刻。
就在此时,一抹娇嗓介入两人之中。“如果二位不想死在这里,请快离开。”
循着声音来源,艳无敌抬起眸问:“敢问姑娘是?”
眼前的女子身穿霞红色罗衣,颈间挂着一串珊瑚,脸色白嫩无比,秀眉纤长,是个出色的美人胚子。
短暂的眼神交会让红衣姑娘暗自一惊──是她?
收下心中的诧异,红衣姑娘无视她的打量,冷冷地道:“从此地开始,隐着毒气的风、草、石、树已透入两位的肌肤,沁入四肢百骸,若再多待一时半刻,‘阎底门’的无名冢上又要多添两抹亡魂了。”
她才不管自个儿是不是中了毒,试探地扬声问道:“你是毒姥姥的弟子?”
红衣女子牵唇微笑,对眼前娇艳貌美的女子产生了莫名的好感。“你想见毒姥姥?”
“姑娘能代为引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