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为这样才觉得无趣,就像白开水般索然无味。」毓谨佯叹一声。「我喜欢女人是事实,可是要怎么样才叫真心?」
啜了口香茗,伊尔猛罕直到这时才加入对话。「能让你连命都不要的女人,当你遇到时就知道了。」
闻言,毓谨哈哈一笑。「那这世上除了太皇太后还有我额娘,恐怕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办到。」
伊尔猛罕淡淡地说:「小心一语成谶。」
「算了!你们这两个痴情种,可以为了女人抛弃自尊和性命,我可不行,只希望这个被你们说是温柔娴静的女人,真的有这么大的肚量,可别仗恃后台硬,要我为了一朵花,放弃整座花园。」毓谨嘲讽地哼道。
伊尔猛罕觑他一眼,没再多说,因为在没遇到芮雪之前,自己也曾这么认为,直到她出现,她比自尊和性命更为重要。
「先谈正事。如今已经拿到尼满写给白云观空一道长的密函,证明他想利用日月会造成朝廷不安,好用这藉口让皇上无法早日亲政,而日月会也想利用他混进宫里行刺皇上。」
「一个狼一个狈,真是狼狈为奸。」哈勒玛忿忿地斥道。「既然有了物证,咱们马上到皇上面前参他一本。」
挥着玉扇的毓谨丢颗白眼给他。「我倒觉得尼满敢做出这等事,背后并不单纯,只怕是受人煽动,或是指使,所以揪出幕后主使者才是目前的当务之急,因此我建议按兵不动。」
「嗯,我也赞成这么做,尼满是怎么也比不上阿克敦那只老狐狸,真说要造反,他还没那个胆子。」伊尔猛罕沈吟了下。「格日勒怎么说?阿克敦那只老狐狸可不好对付,只要朝中有谁敢和他作对,都没有一个好下场,格日勒一个人行吗?虽然相信他的能耐,但也不要太逞强了。」
毓谨撇了撇嘴。「我看他玩得很开心,阿克敦越狡猾,他就越乐,反正他自个儿也说了,要一个人去对付,不要咱们插手。」
哈勒玛听了有些着恼。「他那人就是这样,以为年纪比咱们大上几个月,就想把责任都扛下来,将最棘手的对象留给自己,难道咱们就这么没用,需要他来保护?既然是兄弟了,自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毓谨收起摺扇,意有所指地笑说:「所以咱们明着不行,当然就来暗的,格日勒也拿咱们没辙。」
于是,三人达成了协议,没道理压轴好戏让格日勒一个人独享了。
正事谈完之后,哈勒玛用最快的速度回到自个儿的贝勒府,即便只是坐在宝龄的身边,什么话都不用说、也不用做,就觉得舒坦快活。
「我还以为贝勒爷会晚点回来。」她漾着甜笑迎向他。
他贪看着她,怎么也看不腻。「谈完自然就回来了,免得嬷嬷老是说我不待在府里,总爱往外跑。」
「可是贝勒爷是在办正事,又不是在玩。」宝龄替他说话。
哈勒玛因她满满的信任而窝心。「前两天进宫,皇上要我下个月去一趟苏州,说下定这一去又是大半年。」日月会不早点铲除,总是不能安心,尤其尼满可能与他们共谋,若是能找出实证,就可以再解决一个顾命大臣,离皇上亲政之日不远矣。
「那么我会很想念很想念贝勒爷的。」她痴痴地看着他说。
听了,他的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以往皇上只要交代这样的差事,我总是抢第一个,伊尔猛罕他们也了解我,知道我不爱待在京城里,所以都让我去,以前是巴不得早点出发,现在却不想离开你。」
说着,便将宝龄圈在胸前,满足地叹气,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往后若非必要,我会尽量待在府里,陪在你身边,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用性命来保护你的。」
宝龄眼眶红了、湿了。「我也会努力当个勇敢坚强的女人,不能光靠你保护,希望以后也能反过来保护贝勒爷。」
「这是第一次……有人说要保护我。」他喉头一梗,想着她是这么娇小,可是却又比自己强壮十倍。「那就拜托福晋了。」
「嗯,包在我身上。」宝龄霍地想到什么。「对了!这个是要给贝勒爷系在腰带上的。」她来到桌案旁,拿起用布缝制的法都(荷包)递给他,满人都喜欢配戴它,代表着吉祥和祝福。
「这是……你绣的?」哈勒玛看着上头的图案,一面是把威风凛凛的单刀,就跟自己随身佩带的那把一模一样,另一面则是只神气的老鹰。
「贝勒爷喜欢吗?」
哈勒玛旋即将解食刀和火镰放进荷包内,再挂在裤腰带上。「我会一直戴着,永远不会拿下来,那么你呢?想要什么?」
「我已经有贝勃爷,其他都不要。」她很容易满足。
他搂着她,只能点头回应,因为声音像被卡住了,发不出来。
「不过……可不可以有个小小的请求?」
「什么请求?」他沙哑地问。
「明天可以让我回去看额娘吗?」宝龄说得好像自己要求得很过分,怕他不答应。「我好想她,也好想阿玛。」
闻言,哈勃玛大笑。「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当然可以,不过这几天我比较忙,没办法陪你归宁。」
宝龄笑着摇头。「没关系,我只是回去看额娘有没有好好的喝药,不会待太久,很快就回来。」
「如果你想留下来过夜也没关系,你们母女俩可以多说些话。」只要她开心,他也会开心。
「真的吗?」她一脸欣喜若狂。
「当然。」哈勒玛见她那么容易满足,在这一刻愿意把自己的所有都给她,包括他的命。「明天我让婢女陪你回去。」
「谢谢贝勒爷。」
哈勒玛见她开心得双颊红滥滥,已经急切地将她抱上炕床,俯下盛满欲望和情意的睑,好好地疼爱她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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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辰时——
哈勒玛刻意以一顶普通轿子送宝龄归宁,另外还有两名婢女随侍在旁,本来不太放心,还想让侍卫也跟去,不过这样又太醒目,容易成为有心人士的目标,所以宁可低调些,不要太招摇。
「你们要紧紧地跟着福晋,不许离开她身边半步,一直到进了提督九门巡捕五营步军统领府,要是有个什么差池,小心脑袋搬家。」他瞠着像要吃人的瞳眸,表情严峻恐怖,早已把行蹲安礼的两名婢女吓得差点跌坐在地上。
婢女连忙颤巍巍地点头称是。
「只不过是回家一趟,不会有事的。」宝龄失笑地说。
他就是觉得有些心神不宁。「进宫见过皇上,大约未时就可以离开,到时我也会过去。」
「我知道了。」她身上穿着粉紫色的便袍,衬着她红润的双颊更显得神采奕奕,相信额娘见了她这副健康的模样,心中想必不会再有疑虑。
哈勒玛为她掀开轿帘,等宝龄坐好,又交代轿夫别晃得太大,就怕她头晕,这才目送他们离开贝勒府。
宝龄从小窗往外看,见他还站在原地,朝他挥了挥小手,直到看不见人为止,这才坐稳。
几天前她接到姊姊派人送来的信,信上写着姊姊已经怀了身孕,让宝龄好生羡慕,真希望自己的肚子能争气点,早点有好消息。
轿子没有晃动得太厉害,慢慢地往前走,来到热闹的市集,宝龄想到额娘最爱吃的点心:心想不能空着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