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这是应该的。」那女人马上答应,又向他们道了一次歉,这件事终于顺利落幕。
而后,黎真希带辛维克到附近的加油站里清理他手臂及外套上的羹汤,又找了个袋子来装那件弄脏的外套。
她站在洗手台旁边看着他俊朗又有个性的侧脸,心里有着第一次见到他的赞叹,也有一份意外的感动……
「维克,你刚刚为什么要靠过来帮我挡?」若不是他及时出手,那碗羹一定会直接淋在她的背上。
「看你有危险,我能坐视不管吗?」他边冲水,回答得很理所当然。
「可是你也可能会受伤。」
「当时担心你都来不及了,哪有空想这么多。」他微微一笑。当时连「想」的时间都没有,身体就直接作出反应。
无庸置疑的,他想保护这个女人,即使说不出个具体理由,但他下意识里怕她受伤还胜于关心自己,所以不能容许她在自己的面前受到任何一点伤害。
听他这么说,黎真希反而更受感动,因为她知道并不是每个人在遇见危险的第一瞬间都会这样出手相救,况且她前天才毫不客气的数落了他一顿而已,他现在还愿意为她挺身冒险……
短暂的相处中,她已经在他英姿迈往的外表下看到随兴旷达、宽宏大度、见义勇为等优点,对他的印象分数很难不急遽拉高。愈看愈觉得他真是个内外兼备、名副其实的「极品」。
「这件外套我帮你拿回去洗吧。」她想帮他清洗这件代她受难的衣服。
「不用了,我回饭店一起送洗就可以了。」他都不肯收那位小姐赔给他的清洁费了,怎么可能要她回去帮他洗衣服。
「没关系啦,我住的地方洗衣服很方便,你不让我对它负责,就换我对你过意不去了。」她的良心又出来喊话了。
他看她一脸诚恳,就知道自己如果不答应,肯定又要在这里耗时间了。
「那好吧,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她笑咪咪地回答,有机会「报恩」,她还挺高兴的。
看着她喜眉笑眼的模样,辛维克炯炯有光的眼底也蓄满笑意,因为她笑起来很真、很美,散发出一种自然又迷人的魅力,让他移不开目光。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人,她的美丽就像一道颜色丰润的彩虹一样,每次见面都能释放一层新色,呈现出不同的风貌,让他过目难忘。
他欣赏着她的美好,又忍不住想探索更多。对她……总是不满足……
「接下来要吃什么?」
「你还要继续逛夜市吗?」她以为他的兴致都被那碗羹给浇熄了。
「当然,我的胃还空得很,你不是也没吃几口。」他们刚刚才合吃了半碗花枝羹而已,根本没有半点饱的感觉。
「是没错,不过我们还可以去别的地方吃,这样就不用再进去人挤人了。」她怕这个「外国人」没法适应这种处处纷杂喧闹的夜市文化。
「没关系,我喜欢逛夜市,我们回去吧。」别傻了,他怎么可能舍弃这种可以光明正大亲近她,又不会遭人白眼的大好机会,就是「人挤人」才好啊。
「喔,你高兴就好。」现在她是主随客便,完全尊重他的意见。
他们走回头,再度挤进比肩继踵的夜市进里「续摊」,边走边吃了蚵仔煎、葱抓饼、大肠包小肠、卤味、烤玉米、烧酒螺、拔丝地瓜、糖炒栗子、包心粉圆……
拜这个不挑食又好胃口的男人所赐,黎真希一口气尝遍了众多平常不可能一次塞进胃里的美味。
他们在灯火通明的夜市里走走停停,笑闹不断。纵然周围的环境混乱吵杂,但两人的笑声却始终维持在同样的频率上,不时交会着彼此的目光……
她承认,她喜欢跟他在一起的感觉,聊起天来无拘无束,嘻闹时也不必太顾忌形象的包袱。所以她也相信他们在这段期间里一定可以相处愉快,让他快快乐乐地度完假,她也顺利赎回自己的良心。
晚上,他们站在她家楼下道别,她第一次体验到单独被男人护送回家的感觉,心里升起一阵轻飘飘的喜悦,甜甜的……大概是女人的浪漫意识在作祟吧,她想如果真的跟男朋友恋爱约会,八成就是像这样的感觉了。
望着手里那包各分一半的糖炒栗子,他们在各自的归途上不约而同地微笑着。没说出口的,两个人都对这个夜晚感到意犹未尽……
第六章
星期六——
同样的黑夜,同样的人声鼎沸。
黎真希站在一盏路灯下,开口问辛维克:「你确定要这么做?」
「嗯。」
「真的要进去?」
「当然,我都来了。」
「好吧,反正准备的钱够多,加你一个也没差。」她从皮包里拿出红包,走向收礼金的红桌,签下自己的名字。
今天下午,她带着辛维克一起搭火车到屏东参加朋友的喜宴。
本来他并不在她的计划之内,但当他前一晚听到她隔天要去喝喜酒,不能陪他出游时,他立刻就发出不平之鸣,并且要求要跟她一起来,对于这种坐在路上吃饭的「流水席」表现出相当浓厚的兴趣。
一开始,她还有些犹豫不决,但后来想想,其实有他陪着一起来也好,因为这场婚宴里她只认识新娘一个人,自己坐在这里吃饭也挺孤单的。
「这里跟我之前看过的一模一样耶。」入席后,辛维克一边嗑着桌上的瓜子,一边跟她分享他曾在高雄市区见过的景象。
红色棚子、红色桌巾、没有靠背的铁椅,几十张圆桌上都摆着零嘴、饮料和排成圈的杯碗筷,一群人挤在同一边忙碌烹煮……
「流水席差不多都是这样吧。」她也吃起桌上的开心果,等待「开桌」。
「待会儿还有表演看吗?」他见到宴席的另一头搭了一座金光闪闪的绚丽舞台。
「呃,对,有时候主人家会请歌舞团来唱歌,跳舞,炒热气氛。」这种歌舞团在南部的喜宴上很常见,至于歌舞女郎们穿得是多是少,通常愈到乡下,尺度愈宽。
一会儿后,外头传来噼哩啪啦的鞭炮声。侍者们开始上菜……
「这是什么?」辛维克动筷子挟了一片黄澄澄的薄片,低声问她。
「乌鱼子。你没吃过吗?」
「我只吃过鱼子酱和鲑鱼卵。」
哦!她忘了他是「美国人」。
「那你尝尝看,可以配上蒜苗,或沾点酱油一起吃。乌鱼子可是流水席里的固定班底,通常第一道冷盘里都少不了它。」她吃了一口,顺便向他说明。
他也尝上一口,味道的确不错。
接下来,美味佳肴陆续端上桌,海鲜羹、红蟳米糕、焢肉……道道都是色香味俱全的宴客料理,每道菜他都吃得津津有味。
同时间,远处的歌舞女郎也开始在台上载歌载舞,随着快节奏的电子音乐扭腰摆臀,在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下愈唱愈起劲,愈跳愈清凉,掀起台下一阵鼓噪,男性宾客纷纷拍手叫好,连老阿伯都吹起响亮的口哨。
可恶的是,连辛维克也看得目不转睛,两只眼睛发出亮晶晶的光芒,直盯着台上仅套着薄纱的比基尼女郎……
「呵,你们在喜宴上的表演都这么火辣吗?」这样意想不到的表演内容令他目瞪口呆,大感惊讶。
在美国,这种喷火撩人的余兴节目通常是安排在结婚前夕的单身派对上,不会在婚宴里上演,考验新娘的肚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