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铎跟她不同,他从在学校时就对这种公众场合得心应手,她却从以前就比较喜欢跟三五好友小小地聚一聚,害怕一大堆陌生人的场合。
万一他们未来真的要结婚,她能适应杨夫人的身分,应付这种跟自己格格不入的上流社会吗?
而且杨铎一直都走在自己要走的道路上,有设计专业,甚至跟人合作设计师事务所闯出了名号,杨铎的朋友、“女的”朋友也都各个事业有成,相形之下,现在的她有什么?
最近一直沉浸在恋爱的喜悦之中,但她自己的梦想却好像变得模糊不清……
“原来你在这里,我找了你好久。”杨铎推开大厅的玻璃门,走到她身后。“在这边不会冷吗?为什么不回大厅呢?”
“不会,我想透透气。”颜茗亚回给杨铎一个有气无力的笑。
杨铎看了颜茗亚单薄的礼服一眼,接著就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披到她身上。
“哇~~好绅士!”颜茗亚嘴上取笑著,心里却泛起暖意,感受著那犹带著他体温的外套。
“你才知道。”杨铎眨眼道,他一边靠近颜茗亚的背后,便将她连外套整个揽进自己宽阔的怀里,双臂紧锁著她。
跟茗亚在一起,他就觉得心整个宁静下来,脱离了五光十色的喧嚣华丽,或是充满企图、野心勃勃的人们,这里才是他心灵可以休憩之处。
颜茗亚唇边噙著笑,像小猫般舒服地更加窝进他的腋下,这快成了她的专属位子。
“你刚刚在这里想什么?”刚才她的背影好像随时会消失一样缥缈,让他忍不住出声打断她。
“我在想……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啊?”颜茗亚老实回答。
“原来在想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杨铎松了一口气,还好她不是在想要离开他之类的,他很担心他一直忙著应酬,忽略了她。“不会呀!你是我聘过最有用的叻理,而且你的存在本身对我来说就是最有用的。”
“为什么说我的存在对你有用啊?”颜茗亚被他勾起兴致,追问道。
“啧啧,你也像一般女人一样喜欢听甜言蜜语。”杨铎糗著她。
“你错了,我比一般女生更喜欢。”颜茗亚淘气一笑,“所以,快说吧!最好把爱上我的十个理由也一并说出来。”
“拜托,你哪有那么多理由值得我爱啊!”杨铎夸张地嚷嚷。
“喂!我要生气啰~~”她撇著嘴威胁。
“好吧!甜言蜜语我只说一次,因为你可能会太过感动,我可不能老是这样宠坏你——”杨铎依旧不改玩笑本色。
“快说!”颜茗亚好气又好笑地打断他。
“好吧!我说啰——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觉得什么都不缺了,什么都不做就觉得心满意足,所以对我来说,你比世上所有东西都还有用,这也是我爱你的理由。”杨铎脸上的表情变得难以言喻的柔和。
颜茗亚只觉得心头波涛汹涌,她咀嚼著他的话,这话一点都不浪漫,也不俏皮,但让人感到满满的爱,她怀疑她何德何能可以接受这份爱呢?
“你……你怎么对我一点要求都没有?”颜茗亚有些艰难地开口。
“我也不晓得,这也是我头一次不会对自己的女友要求这、要求那,跟你在一起,很自然而然就觉得别的什么都不需要。”杨铎腼觍一笑,接著又追问:“那你呢?对我有什么要求?”
颜茗亚抿唇思索,接著摇摇头,“什么也没有。”
“你看,你也跟我有同感,不是吗?”杨铎很得意,“所以我们是天生一对。”他说著,就低头在颜茗亚颊上啄了一吻。
可是还是不太一样……
他的条件这么好,她当然对他不会再有什么要求;可是她呢?现在的她对他而言真的就足够吗?
摸著残留著轻吻触感的脸颊,隐隐的不安如浮云飘过颜茗亚的脑海。
***
“是杨铎送你回来的吗?”
晚上十一点多,颜茗亚才一回到家,就发现父亲等在客厅。
“对。”颜茗亚对父亲微微一笑。
她身上的礼服都已换下,放在大纸袋内的纸盒里,因为她还没跟父亲正面谈过跟杨铎交往的事,不想太张扬地穿著礼服回家。
“你过来坐下。”颜元雄的态度跟平常不太一样,似乎特别肃穆,他示意女儿坐到自己身旁的沙发椅上。
颜茗亚忐忑不安地走到沙发椅坐下,过去杨铎也好几次送过她回家,她不觉得父亲是在针对此事,但也因此更猜不透父亲想跟她谈什么。
“杨铎最近每个周末都不回别墅住,你知道他去哪了吗?”颜元雄淡淡问道。
“……”颜茗亚一时语塞,杨铎每个周末都去高雄找她。
“你在跟他交往,是吧?”冷不防父亲就单枪直入。
颜茗亚微抿著唇,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她其实之前也想跟父亲明说,但他们才刚开始交往没有很久,她最近又忙,没上台北来,没法当面跟父亲说明,因此就一直拖著。
“茗亚,老实说,我非常反对。”颜元雄平日总是温文和蔼的容颜,第一次出现严峻的表情。
颜茗亚觉得心脏陡地直落,浑身仿佛被一桶冷水浇过。“为什么……”不禁出声询问。
父亲不是一直都知道她对杨铎的心意?她万万没想到最爱的父亲竟会反对她跟杨铎在一起。
“我在杨家服务了十五年,也知道你杨伯父、杨伯母人很好,但基本上,我们两家是生活在截然不同的世界,处在他们那个世界,总会觉得自己好像比较卑下,你应该也感受得到吧?”颜元雄的反问带著一点对女儿的心疼。
明明自己也家世清白,什么都不缺,但跟豪门相比,连贴身用品的品质都不同,烦恼的内容也天差地远,即使杨家人很亲切平易,他们的亲戚跟外界却不一定如此看待。
颜茗亚想起了今晚在酒会时的格格不入,她顿时无言以对。
“就算身分差距不谈,我从小看著杨铎长大,他的个性我很清楚,才华洋溢、努力上进,但在感情上却没有定性;你则正好相反,是个死心眼的孩子,喜欢上什么就死心塌地,连一把伞也可以用上好多年,坏了也一修再修。
“我觉得依你俩的个性,你肯定爱他爱得多,他一旦花心,你绝对会受伤受得很深,爸爸最不想看到那种事情发生。”
“不会这样的,”颜茗亚忍不住出声反驳,“爸,你误会杨铎了,他并不是个对感情没有定性的人,他虽然看似花心,但其实只是容易寂寞,所以之前都太轻易接受别人的追求,却没有认真投入过。”
“你说的就更不像样了,那万一他以后耐不住寂寞,不就会背著你外遇了?”颜元雄沉重地说。
“不!他不管多寂寞,都从来没有劈腿或是欺骗过,我知道如果他真的爱上别人,他会跟我说。”颜茗亚喃喃辩解著,同时慨叹著这样的说法实在没法替杨铎扭转多少形象。
她要怎样才能让父亲相信,她确实知道杨铎对她跟对其他女人不一样呢?
杨铎从来没有对哪任女朋友像对她这样,每周跑那么长的距离来约会,或是一天打上好几通手机,把工作放到第二位,一切以她优先,甚至大声昭告众人她就是他的女友、他未来的妻子。
凭著多年的默契,凭著多年来她是杨铎最亲近的人,她真的知道她在他心中是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