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紧张?用说得比较容易吧,她觉得自己连嘴唇都开始发抖了,当升到最高点那一刻,往下迅速掉落时,她怀疑自己会因为心脏承受不了这样的刺激,暴毙而亡。
她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心脏好像跳到嘴巴,全身的血液瞬间逆流,胸腔涨得无法呼吸,简直就像要死了一样。
她张大嘴凄厉的惨叫著,但她听不到自己充满惊恐的声音,那些声音回荡在管宁烨的耳边,令他有点后悔不该勉强她的。
向欢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坐椅才终于降落到地面,她两眼发晕、四肢无力、脸色苍白,几乎没有办自己站起来。
是管宁烨扶著她走出去的。
“你还好吧?”
“我……呕,我想吐。”看到一旁有个垃圾桶,她蹒跚的移动到那里,趴在垃圾桶边呕吐个不停。
但没吐出什么东西,她这才想起来他们还没有吃午饭。
吐完后,管宁烨让她靠著他,坐在一张椅子上休息。
“对不起,我不该强迫你玩。”他没想到她会吓成这样。
向欢虚弱的笑了笑,“没关系,我觉得心情有好一点了。”经过这一番惊吓,之前看到王文谦与郑明丽时,梗在胸口的那抹沉窒都被吓得一扫而空。
休息片刻,精神恢复了些后,她幽幽的出声,“在超市遇见到的那个男人,是我之前的男朋友。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不是看见我摔手机吗?就是为了他。”
听见她陡然提起前男友的事,管宁烨沉默了下,才问:“你是为了你父亲的逼婚,才跟他分手的吗?”其实那天他隐约有听见她说的话,但不知前因后果。
她徐徐摇头。“也不算是,爸一直要我嫁,但我都没点头,直到那天我生日,一个星期前我们就约好要帮我庆祝,我也打算在那天跟他讨论关于我爸逼婚的事,结果他为了安慰明丽,就是刚才站在他旁边的那个女孩,而放我鸽子没来。”
她垂下眼,看著自己的手指,缓缓再说:“他一直都很重视朋友,只要朋友有事,一通电话他就随传随到,我跟他交往两年,他常因为这样而失约,那天我真的再也受不了,所以才会气得脱口跟他提分手。”
“你后悔了?”管宁烨嗓音微透著一丝寒气。
向欢轻摇螓首,“没什么好后悔的。”后悔也改变不了任何事。
当时父亲的逼婚尽管令她心烦意乱,但王文谦的态度才是让她点头的关键,他让她觉得心寒,也觉得好累。
她涩然的笑了笑,“我直到今天才晓得,原来他根本不喜欢我,他喜欢的人是明丽。”怪不得自从她跟他提了分手后,他一直没再打电话给她。
刚开始,是因为手机被她砸坏了,联络不上她还说得过去,但第三天她就去买了支新手机,他还是没打来。
直到她结婚的前一天,她还在期盼他会打电话给她,但没有,结婚那天,她终于彻底死心。
管宁烨唇瓣轻掀了下,只一瞬,便吞回唇边的话。
也许事情并不如她想的那样,刚才在超市那男人曾一脸急切想辩解,是他刻意截断他的话头,不让他说完,凭著男人的直觉,还有那男人看著向欢的眼神,他怀疑那男人由始至终喜欢的人都是向欢,而非站在他身边的那名女子。
也许他这么做很卑鄙,但他就是不想让向欢知道这件事。
“那男人不值得你再想他,把他忘了吧。”在还来不及思考下,他脱口便说出了这句话。
“……我会的。”今天的事就像一把刀,把以前的她跟现在的她做了个切割。她仰起脸,这次脸上的微笑带著一种松了口气的自若,“以前爱著他的那个我,已经成为过去,今天开始的我,已经不再爱著他。”
听到她这么说,管宁烨唇边不自觉的轻扬一笑。
“想不想去玩云霄飞车?”
闻言,向欢一脸骇然的用力摇头。“不要!”
她惊恐的表情令管宁烨笑出声。
“那我们去吃午餐吧。”他扶她起来。
在游乐园里的一家餐厅用餐时,向欢好奇的问:“欸,你很喜欢玩这种刺激性的游戏吗?”
“以前十七、八岁时,我很喜欢飙车。”
“你飙车?!”她吃惊的瞪大眼,无法将眼前冷峻沉稳的他,跟那些热血莽撞的飙车少年联想在一起。
“当车速开到极限时,会带给人一种刺激的快感。”
“你现在还飙车吗?”
他摇头,“我飙了两年的车,后来出国留学后就没再玩车了。几年前,有一次跟朋友来这里,发现自由落体以及云霄飞车跟飙车有些异曲同工的感觉,因此偶尔觉得心烦时,就会来这里玩一下。”
所以他才会带她过来,希望藉由这样的刺激让她沉郁的心情舒缓一些?向欢若有所思的凝视著他,微笑的启口,“谢谢你,这种方法好像还满有用的,我觉得心情好很多了。”
管宁烨唇畔抹笑,淡淡颔首。
心里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但此刻,他还不是很清楚那样的变化意味著什么。
第五章
辗转得知儿子在公司与妻舅发生冲突进而撕破脸,管志彬特地从日本赶回来。
“宁烨,你那么对待你舅舅们,这以后见到面,那有多尴尬,大家都是亲戚,事情没必要做得这么绝。”在儿子书房里,他语重心长的训诫儿子。
管宁烨不以为然的反驳,“爸,是你太纵容他们了,如果他们真有当爸是他们的姊夫,又怎么会把上鑫当成提款机,拚命的将公款转入他们私人的口袋里。”
“这……”管志彬一时被儿子的话给堵得哑口无言,过了须臾才道:“是我疏忽了,我想他们可能是受到一些坏朋友的影响,才会这么做的,以前他们都是很老实的人。”
心知父亲是因为深爱著母亲,连带宽厚的照顾著母亲的手足,加上母亲两年前过世后,父亲十分伤心,对于公司的事显得意兴阑珊,所以才会予人可趁之机。
他不忍苛责父亲,但也不想继续放任舅舅他们为所欲为。
“不管他们是不是受到坏朋友的影响,他们亏空公款是事实,爸照顾他们这么多年,也算是仁至义尽,我相信妈在天之灵,也一定觉得您做得够多了。”
管志彬明白是自己疏于管理公司,才令儿子被迫娶向勤的女儿,还答应了那样的条件,他沉重的长叹一声,“我是怕你把他们逼急了,他们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
知道父亲是在担心他,管宁烨沉稳的开口,“舅舅他们的事,我会多加留意,爸只管放心在日本养病,不需要担心。”
“我知道你一向有自己的主见,只是有些事情不要做得太强硬,留条后路给人走,对自己也有好处。”管志彬劝道。他从不怀疑儿子的能力,只是有时候儿子强硬的作风,会在不经意中树敌而不自知。
“我知道。”
两人谈话告一段落后,向欢端了两杯茶进来。
“爸,喝茶。”
“谢谢。”管志彬接过,温声道谢。虽然这个儿媳是在有条件之下娶进门的,但他对向欢还颇有好感。她一星期至少会打电话向他请安两、三次,言谈之间,可以听得出她是个十分懂事体贴的女孩。
“我今天做了些补气的药膳,爸要不要吃一些?”向欢问。
“向欢做的菜不错,爸可以尝尝。”管宁烨也出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