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罢了,应该无妨吧?
“哪,你也得喝。”她抢下他手里的调羹,赶忙盛了满满一匙,凑到他嘴前。
张寂黯默默看着她,低头把调羹里的粥喝了。
昏黄烛火下,她羞涩的低垂皓颈,粉面如霞,魅眼迷离,仿佛醉了,葱白纤指拿着调羹,还微微发抖着,就这样静静的横坐在他腿上,一口一口,温驯的伺候他吃粥。
低头嗅着她的发香,张寂黯动情的大掌一握,环在她腰际的手掌立时收紧,将身前人密密实实抱个满怀。
“你……”书季绫呼吸一窒,瓷碗险些跌落。
可下一刻,手上的碗突然被夺走了,她还来不及反应,一只大掌突然托起她后颈,她无可选择的扬起脸,随即被落下的唇彻底淹没。
药效来得这么快?她昏沉沉的低叹一声,难耐的主动勾住他颈子,激动回应他的吻。
独自一人时,她常常想起他们接吻的模样,他一定想不到吧?
书季绫轻喘不休,嘴唇热切的吮着他,她喜欢他的味道,喜欢他怀抱的温暖,喜欢磨蹭他下颔,被他新生的胡碴刺得麻麻痒痒。
“季绫……”张寂黯抬起火热的眼眸,销魂蚀骨的低喃着她名字,仿佛梦一般。
他多么渴望她,夜夜在她枕边失眠,如果是梦,就别让他醒来吧!
“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他在她耳畔低语,然而她早已美眸涣散,被激情吞没,听不清他到底说了什么,只觉他突然抱起她,往书房角落的软榻上走去。
她柔弱的抱紧他的颈子,生平从无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浑身乏力,这般气喘绵绵,又这么心跳不已……
第八章
“寂黯!”一道甜腻的声音从书房外传来,张寂黯甫一抬起头,房门便砰地一声弹开。
书季绫手捧托盘,一脚跨进门槛,随后婷婷旋身,裙摆飘起,裙下小脚忽往斜里一踹,门板立刻又给踢得轰然作响的关上。
“我给你送消夜来了。”她美眸灿亮,笑吟吟的走向书桌。
这鲁姑娘,真是豪迈得紧!低下头,张寂黯努力藏起笑意。
“笑什么啊!”她不解的偏头睇他,还一头雾水。
他摇摇头,眸光落在托盘上,托盘里除了桂圆粥外,还多了两颗鲜嫩肉包。
书季绫端走了桂圆粥,说:“桂圆粥给我,你吃肉包吧!”说着,便踱到旁边去,边吹边吃了起来。
“你让大娘做的?”一边忙着手边的事务,他随口问。
“我说要跟你一块儿吃消夜,大娘就问我爱吃什么呀!”说到这,她突然抬起脸,认真瞧着他,无端端的,自个儿红了脸,低不可闻的俏声低喃,“你……你到底喜欢吃什么呀?”
闻言他怔了怔,心头不期然涌上一阵甜蜜。
原来,她叫大娘准备别的消夜,不是她自己要吃,而是要给他的。昨晚他跟她说了桂圆粥的事,她便放在心上了。
“都好。”凝望着体贴的妻子,心下很是感动。
没想到她举止粗鲁,心思却甚是体贴,她定是告诉厨房大娘,她自己想吃肉包,一转身,却把肉包让给他吃吧?如此一来,既体贴了他的胃口,也体贴了厨房大娘的一番心意。
“别敷衍我!”她回眸瞪他。
张寂黯笑着拿起一颗肉包,温言摇头。“我并不挑嘴,像这样就很好了。”
“那我天天叫大娘换不一样的。”她有顾自的喝着粥,一大口接着一大口,活像吃药似的,看得张寂黯不禁失笑。
她自己也未必爱吃桂圆粥,却还硬着头皮把粥喝光。
“你别喝了,过来我这儿。”他唤她过来,等她走近了,便抢下她的碗,搁到桌上,又一把将她抱到自己腿上。
“做什么呀!”她挣扎着试图拉开他的手,他却紧紧抱着她,侧头笑着和她商量。“一人一个包子半碗粥,好不好?”
“嗄?”瞠大美眸,转头便遇上他温柔似水的眼,她呼吸一屏,不知所措的红了脸,低下头来,轻轻嗯了一声。
“嗯?”张寂黯满足的拥着妻子,难得她如此温驯的待在他怀里,这一切,简直美好得不像真的。
“怎么这么多文章啊?”瞥见案上成堆的纸张,她好奇的问。
“都是书院学生写的,我受人之托,代为批阅。”他回道。
“哦……”她没好气的叹了一声,“难怪你每天从学士院回来,还在书房待到那么晚。”
他抱歉地对她笑笑,俊眸瞅着她,脸上突然升起一丝愧疚。
“书院最近在找一名讲师,我有意辞官到书院去任教,你觉得如何?”他惴惴不安的低头问她。
“你……一定不喜欢在学士院对吧?”书季绫水汪汪的眼睛眨巴着对他直笑。“每天看到我爹,他一定三天两头念着我,啰嗦死了。”
“不是的。”他莞尔摇头,连忙解释,“官场上总有许多人情世故,令人烦不胜烦,相较之下,还是学子们热情单纯,较合我的脾性。”
她笑眯了眼,柔声反问:“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为什么问我呢?”
深深注视着她,张寂黯认真回答,“你是我唯一的亲人,如此大事,自然要和你商量。”
“是吗?”她猛一回身,抱紧了他,俏脸枕上他胸膛,听着他沉静的心跳,心中无限平静。“我爹娘虽然啰嗦,不过也算你的亲人啊。”她明白他父母亡故,只好这般柔声安慰。
他歉然抚着她秀发,又道:“教书不比做官,收入恐怕没有现在的月俸多,万一以后没办法让你过好日子,你受得了吗?”
“钱的事你尽管放心吧!”闻言,她抬起俏脸,笑意嫣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真不够用,我会想办法的。”
“你有什么办法?”他疑惑地扬起俊眉。
“当然是……敲诈啦!”书季绫兴高采烈地拍着手,咯咯笑了起来。“听说我二哥画的花鸟画价钱好得不得了,我二嫂的仿画绣更是价值连城,以后我每年生日时,就向他们俩各讨一件,还有我爹爹、娘亲、大哥、三姊那边,每家各挖一点,那就整年不愁吃穿啦!”
张寂黯睨她一眼,禁不住摇头苦笑。
这些没个正经的浑话,也要亏是她才能这么轻松自在的挂在嘴边,这妮子,究竟将他置于何地了?
“那么,不当‘翰林学士正三品官员夫人’,也没关系吗?”他认真又问。
“什么呀?”她啼笑皆非,爽快的哈哈大笑。“‘官夫人’三个字又不能当饭吃,出去买东西也不会有人算我便宜。何况我哪里像官夫人了?人人只会拿这三个字来笑话我,说我穿了龙袍也不像太子,由此可见,你还是早早辞官,别让我顶着这个烂头衔生活才好。”
“真的?你真不介意?”
他不可思议地望着她,不管她平素风评如何,毕竟生于名门世家,要她一夕之间放弃人人称羡的虚名头衔,她真能不为所动?
“每天辛勤工作的人是你,开不开心,只有你自己最知道。”她温柔捧起他的脸,又伸出拇指,揉开他总是聚拢的眉心。
“人生苦短,千万别跟自己的心情过不去。你平时已经冷冷冰冰得够吓人了,我可不想每天看你摆臭脸,嗯?”她笑意盈眸,款款情意深刻流转着。
张寂黯不禁震撼的注视着她,黑眸绽放异彩。
“怎么这样看我?”她害羞地笑笑,不料丈夫突然一个使劲,动情的将她拥进怀里,牢牢紧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