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刀换手再劈,颜敏申只得苦着脸再闪,但怎么也不敢回手挡。
“衣老爹,饶了我吧,我是真心喜爱玉露的,你就成全吧。”他一面躲大刀的攻击,一面告饶。
“放屁!你这小子当街都敢调戏良家妇女了,说什么真心,你这无耻的人格我清楚得很,屁一个!”大刀再度不留情的劈上。
“你误会了,我是同数儿开玩笑的,她是我朋友宋连祈的娘子,我与她也有多年的交情了,经常这样说说笑笑的——痛!”颜敏申紧急闪刀,不意却教板凳给绊了一下,正中小腿肚,痛得抱腿哀嚎。
“那更该死了,连朋友的妻子都敢调戏,你不是人,是禽兽!”衣荣雄又冲上去,这回大刀举得高高的,也不与他玩捉迷藏了,相准颜敏申俊挺的鼻梁就要挥刀削下去,这刀握得吃力,几乎用尽吃奶的力气。“受死吧——哎——呦!”
很好,原本抱着头准备受死的人,这会心全凉了,因为老头的第三颗门牙,又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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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内,颜敏申造访了衣府五十多次,几乎不分日夜,得空隙就“光顾”,但每次人才接近大门,就有乱箭射来,不然就赫然出现小李飞刀,再不就是有恶狗咬人,这七天来,他浑身伤痕累累,却仍不屈不挠的往死里去,火里冲。
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请求衣老太爷原谅,让他抱得美人归?
这日,奇迹似的,他头戴战士头盔,身穿借来的铁甲衣,照例要往死里冲锋陷阵,但人一路杀到大厅,居然没中任何一支箭,也没被狗咬上一口。欸,是有神助吗?太轻易入内,他反倒心惊,讶异不已。莫非有诈?
战战兢兢的踏上大厅中央。喝!老头已经四平八稳的坐在前头的太师椅上喝着茶,似乎正等着他,而他的女人则是一脸无奈的坐在一旁,他以询问的眼神瞧向女人,无声掀动薄唇,来个隔空对话。
如何?
不妙。
多不妙?
很不妙。
那今天这场面是?
见招拆招。
你爹有什么招?
死招。
死招?!
嗯,弄死你的招。
“啊!”他吓出青脸,但也不可能丢脸的回身逃命,口水一吞,当下心一横的飞身冲上前,二话不说,跪下后便扑抱住衣荣雄的大腿。
“老爹,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君子不念旧恶,大人大量,就原谅我吧?”他先哀嚎告饶再说。
“滚。”衣荣雄抽回被抱住的脚,冷冷的一声。
忍着凉飕飕的气氛,他再接再厉。“老爹,这是我专程奉上的白毫银针,绝对是我精挑细选的上品,请您老笑纳。”他将头压低低的,低声下气,好声好气,再加上无限谦卑的将一两重就要百两银的顶级茶种双手送上。
这时绷着脸没一丝笑意的衣荣雄,在脸颊几度抽动后,拉开嘴角,朝他露出了阴森森的黑洞缺牙,他一看又想作恶梦了。
一旁的衣玉露美目一翻。爹出招了,这家伙不会好过的。
“老…老爹……”颜敏申几乎吓得站不住脚。
衣荣雄咧开嘴,身子微微向前倾,老脸再差一吋就碰到他的鼻子,然后缓缓伸出食指,异常阴冷的指着第一颗缺牙。
他一窒。“当、当时我没动手……是你想挥拳揍我才会……出事的……哎哟!对,都是我的错,我承认那日心情不太好,所以才会顶撞老人家,我该死,该下十八层地狱!”原本还想解释辩白,但忽然腰间被人一捏再一扭,白嫩小手的主人正“不动声色”的在警告他,他立刻识相的改口认错。
就见衣荣雄脸色没变,一样臭,就在恐怖的沉默后,又缓缓的伸出像鸡爪般的食指,幽愤凄怒的指着自己嘴里第二个黑洞。
颜敏申如丧考妣,忍住脚软想溜的冲动。
“那……那件事我解释过了,是误会不是吗?我是个正人君子,绝对不会做出调戏良家妇女的举动……哎呦!”这会他小腿被人用力踢了一下。“啊,我是说,我这人轻浮无礼,回去反省过后,真是辗转难眠,痛定思痛,决心改过向上,以后稳重待人……”这么作践自己,总成了吧?他偷看了一下老头。娘咧,老脸还是一样吓人。他抹了脸,偷瞄向衣玉露。
如何?唇语交流再度开始。
耸肩。
难道态度还不够低下谦卑?
加油吧。
你不能帮我说句好话吗?
不能。
为什么?
你会死得更快。
嗄?!
再抹了把脸。好吧,靠自己了。
张口才要继续数落自己的不是,衣荣雄又伸出鸡爪手了,这回他手指发颤,而且颤得凶,颤得火,颤得暴怒的指着自己全新的第三颗新鲜黑洞。
颜敏申也抖了,抖抖抖~~外面是炙阳高照的艳阳天,而这里,衣府大厅,却是冰天雪地的流放区。
“老爹,这应该不能算在我头上,是吧?是大刀太长,而你太矮……你娇小了点,才会绊倒……”他涎着惨笑。
这回女人没有暗示,是衣荣雄自己摇头了,阴森森的笑,就出现在一张缺了三颗门牙的老脸上,嘴一张,门前一字排开,幽黑中还透着冷光。
颜敏申登时心底发毛,浑身恶寒。
“若不是你,我会教自己的大刀绊倒吗?你这该死的仇人,竟还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我面前,既然大刀砍不死你,乱箭射不死你,恶狗也没办法将你咬到残废,那么,为了永除后患,老夫今天就愿意‘敞开门牙’,听你说话,你还有什么话尽管再说吧。”衣荣雄再度将门牙敞开给他看。
他不禁嘴角一阵抽搐,喉头也像被异物堵住一般,哪还说得出一句话来。
“你说啊,怎么不说了?这非要来送死的行为一定有理由的,不可能是因为老子的门牙而感到愧疚,只是专程登门道歉这么简单吧?”
“我……”他眸光迅速垂下,再往一旁的女人瞧去……这女人真的见死不救?
可恶,一句话也不帮腔,枉费他为她出生入死,一片真心,呜呜……他眼中几乎要闪出悲愤晶亮的泪花了。
就见衣玉露只是歉然的看着他,檀口轻启。
不是我不帮,我是为你好。
别说了,你这无情无义的女人,我算是认清你了!
喔?
狼心狗肺!
嗯?
绝情绝义!
冷血刽子手!
……既然如此,那你想怎样?
我、我、我——还能怎样?男子汉咬断舌头和血吞,除了自己受死拚了,还能怎样?!
没良心的女人,为了自保居然弃他于不顾,还敢大言不惭的说是为他好!哼,分明是为自己的无义找理由!
尽管现下四面楚歌,他还是要勇敢一战。“老爹,没错,我会这么冒险犯难的来见你,是有理由的。”
“喔?什么理由说来听听。”衣荣雄冷笑。
“我、我——”几度深呼吸后,他说了,“衣老爹,我要娶你女儿衣玉露!”他几乎要欢呼了,他说出口了!
但他说完这话后,气氛立刻凝结,极度的凝结,彻底的凝结。
约莫一刻钟后,衣荣雄终于有动作,挖了挖耳朵。“你刚说了什么?我应该听错了吧?”又用力掏出一块耳屎弹了出去。
“我要娶玉露!”好不容易说出口了,绝不退缩!
大厅上,衣玉露的脸首次出现红晕,眼底更泛出感动。这男人是玩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