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我‘关家堡’多的是住房,各位若愿意同时住下,也绝无问题。”关天逸笑笑地说道。
“多谢关堡主。”袁家人感激回礼。
“不客气。”
关天逸唤来奴仆,将他们带进客房休息。
姓袁的人都离开了之后,整个大厅只剩聂飞一人。
关天逸似笑非笑地瞧著他。
“干么这样看著我?”
聂飞被他看得头皮一阵麻,觉得他的笑容好诡异。
“聂师弟最近看起来春风得意呀!”关天逸赞道。
“哪有?”
“以前我从来没听你说过,原来你和袁家小姐在六年前已经订了亲啊!”关天逸笑笑地继赎说。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我有订亲好吗?唔……该说是最近才想起来啦!”
聂飞说到一半,想了想,又改了口。
“喔?怎么说?”
关天逸露出兴味的表情,耐著性子等他说下去。
聂飞抓抓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关天逸。
关天逸听了之后,笑了起来,拍拍聂飞的肩膀。
“师弟,看样子,连老天都在姻缘路上助你一把啊!袁敏依活到十七已经不容易,已死的山樱又跟著开花,也许,袁敏依注定了就是要做你的妻子呢!”
“是吗?”聂飞严重怀疑。
“枯木何时不开花,竟挑在袁姑娘的十七岁生辰之后开放,这样的巧合,连我都觉得实在太奇妙了。”关天逸笑咪咪地说道。
“什么巧合?开花就开花,当我没看过喔?”聂飞不自在地耸耸肩。
“不进去看看袁姑娘吗?”
关天逸不跟他争辩,换了个话题。
“非看不可吗?”聂飞有些迟疑。
把握时间赶紧落跑,好像比较重要一些啊……
“你这没心没肝的家伙,明知道身后跟著姑娘,不选在市井落脚,偏偏要往山里窝著,让一个姑娘家为了追你追到病倒,你不用负责的吗?”关天逸慢条斯理地提醒他。
聂飞想了想,“喔”了一声,觉得关天逸说的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袁敏依病倒,他是该负起一点责任。
“好吧,我去看看她。”聂飞说道。
看过她再落跑应该也不迟……
***
“依依,你真的这么喜欢聂大哥,喜欢到不顾一切地这样追求他呀?”
关天逸的未婚妻子凌雁霜,坐在袁敏依的床边,慢慢地喂她喝汤药,一脸好奇地问道。
袁敏依与凌雁霜两人原先就是旧识,当袁敏依开始追著聂飞,要他实现承诺娶她之后,她就变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笑话,朋友也一个接一个地疏远她。
只有心思单纯的凌雁霜拍手叫好,依然与她维持友谊。
“与其说喜欢,不如说是追求未来的渴望,驱使我去追著聂飞跑……连我自己都讶异自己会如此执著……”袁敏依轻叹一声。
“咦?”
凌雁霜偏著头,完全听不懂袁敏依说的话,苦苦思索著。
“不必伤脑筋了,你是不会懂的。”袁敏依笑著戳戳她的小脑袋。
“好吧,反正,我支持你嫁给聂大哥就是了。”
凌雁霜果然抛开她的话,心无城府地对她笑道。
“谢谢。”
袁敏依笑了起来,接过凌雁霜手上的碗,将汤药喝完。
凌雁霜等她喝完药之后,扶著她重新躺下,盖上被子。
此时,门上传来两声轻叩,凌雁霜马上起身去开门。
“天逸哥哥……聂大哥,你也要来看依依吗?”
“欸……是啊。”聂飞不自然的嗓音轻轻扬起。
听到聂飞的声音,袁敏依抬眼看了他一下,随即垂下眼去。
关天逸没说话,只是伸手将聂飞推向床边,然后带著凌雁霜离开,关上房门,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人。
聂飞来到床边后,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尴尬地四下顾盼,就是不看她。
袁敏依则是完全不发一语,安静到他以为她睡著了。
眼睛偷偷地瞄了她一眼,看到她并没睡著,只是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沉默的气氛,让他感到极不自在,因此他清了清喉咙,打破沉默。
“咳,那个,你的烧退了吗?”
“还没。”
“……喔。那……你多休养。”
“嗯。”
“……”
“……”
聂飞搔搔脸颊。
要命!她这副死气沉沉的模样,让他想起六年前她静静地躺在床上,认命地接受一切病痛折磨的消沉反应。
当时她向命运妥协的姿态令他心惊,因此才与她订下了嫁娶的约定。
现在,似乎又是他,亲手将她打回六年前的模样,让他心里难受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
“你决定要娶我了?”袁敏依慢慢地开口。
“什么?你还没死心啊?”
聂飞吓了一跳,转过头来,张大眼瞪住她。
袁敏依不知在何时已经抬起眼,正定定地望著他。
“为什么要死心?”她的唇角微微扬了一下。
“咦?”聂飞傻眼了。
“这六年来,我努力地活著,就是为了等你实践承诺。”她轻声说道。
“你……”聂飞说不出话来。
他真的很不想讲,她实在越来越像是打不死的蟑螂啊……
“随便你吧。反正我这一辈子,是不会娶老婆的。”他皱著眉强调。
“随便你。”
她用他的话来回答,并绽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唉,依依啊……”他苦恼地叹气。
她像是没听见,闭上眼缓缓睡去。
他张口想叫她醒来,继续开导她。
但看她面颊红润得过火,高热使得她气息浅促地喘息著,秀眉之间还因为不适而隐隐锁结著,他又不忍心吵醒她。
没多久,袁敏依因为汤药的药效发作而睡著了。
聂飞心里知道,他该趁这时候赶快躲得越远越好,最好别让她找著。
但他的双脚,却怎么也不想走出房门,反而绕向床边去。
看看她,又看看门,来来回回看了几次。
最后,他认命地在她床边坐了下来。
算了、算了,等她的父兄们安顿好,过来看顾她的时候,他再离开好了。
反正这种看顾的工作,六年前他可是熟练得很哪……
***
袁敏依忽然从梦中惊醒,逼出一身冷汗。
她才正要起身,身旁一个黑影蓦地动了一下。
“醒了?”
袁敏依愣愣地转过头,看著身边的人走到桌旁,倒了一杯茶过来。
“喝一些,水还是温的。”
她被有力的臂膀给扶了起来,被动地就著杯缘,啜了几口水,干渴的喉头获得了一些舒润后,又被轻轻地放回床上躺好。
虽然没有点烛火,但她认得出来,是聂飞在照顾她。
“你……没有走?”她惊讶万分地就著夜色瞧著他。
聂飞耸耸肩。“你爷爷、老爹、还有八个哥哥们都要我留下来,我‘盛情难却’,所以就不走了。”
其实,他原本是打算在上半夜就要走人的。
但是袁家老老少少加起来十个人却将他团团围住,不但不让他走,还要他像六年前一样,贡献他的内力给袁敏依,助她加速复原,当作是害她生病的赎罪方式。
在总数加起来有一百支银针的威胁下,他不仅飞快地点头答应,而且还完全不支薪、不计酬。
算他怕了袁家人,他们每个人有事没事都爱举起十根针出来吓人。
虽然真要打起来,他是不见得会输啦!
但,若不小心被擅长施针之术的袁家人,用针射到身上的什么穴位,这后果可就大条了。
六年前在袁家打工时,他就曾亲眼见过他们是如何用银针整治仇敌。
要不是袁家施针之术不外传,不然当年他还真想跟他们拜师,学一学这手好功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