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高欢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是想到昭君,他不免犹豫。不料腹部突然被掐了一下,他回头一看,躺在身后的昭君正瞪著明亮的眼睛看著他,而她的一只手不知何时已经钻到了他的衣服下,搂著他的腰。
去!与他视线相接,昭君立刻对他比出口形。
“老弟觉得有何不方便吗?”不明就里的斛律金好奇地问。
高欢急忙回头应道:“喔,不是,我只是担心朝廷是否会允许我前往。”
斛律金笑道:“这个你放心,皇帝只管派统领,至于我要带谁去,是我的事。杨钧也会带他自己的人前来。”
“如此甚好,我随你去。”高欢下了决心。
“这就对了!”为人热情豪爽,不拘小节的斛律金开心地与高欢聊了起来。
由于昨夜整夜没睡,今天又经历了这么多耗费精力的事情,昭君早已累了。睡意袭来,朦胧中她听到两个男人商定,先带她到敕勒部所在地朔州安顿好,然后等杨钧一到,他们就上京护送柔然王北回。
喔,太好啦!她逃家了、嫁人了,可现在他要离开了,她将被孤单地“安顿”在一个不熟悉的部落,与不相识的人们共同生活。可是,那又怎样?她的夫君是英雄,她要他做一番英雄事业。窝在女人身边,能成大业吗?不,不能!因此她会放他走、赶他走,只是,他的心──得留下来陪伴她!
一滴眼泪滑下脸颊,她将脸偎近他,在他衣服上擦去泪水。他身上传来淡淡的花草清香和暴风雨的味道,立刻将自走进这里就充斥于她鼻息间的难闻汗味,烟味和被褥上散发出来的异味统统清除,给她的身心带来一股战栗的暖流,她拥抱著这股暖流沉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骚动惊醒了她。睁开睡意蒙眬的双眼,她看到她的夫君正躺下,躺在她的身边,她钻进他的怀抱,而他修长有力的胳膊立刻搂住了她。
她抬起头,从夫君的肩头往外看。屋里的灯火已经熄灭,月光从敞开的窗洞泄入,满屋银辉,一张炕桌将他们与其他人分开。
房内并不安静,有的人还在说话,只不过放低了音量,有的人在磨牙、打鼾,还有的人说著梦话,不远处,不知是谁放了个很响亮的屁,令她皱著眉头缩回夫君怀里,将脸埋进他的颈窝。
感觉到他身体轻颤,她知道他在笑,也明白他为什么笑,她表示抗议地在他胳膊上用力拧了一把。可是他好像根本没有感觉,还捧起她的脸,给了她如火焰般的吻,然后在她耳边轻声问:“后悔了?”
“不!”她侧过脸,轻咬他的耳朵。“永远不!”
他们的视线在月光中纠缠,用眼睛倾吐著对彼此的爱慕,他们的手在单薄的被子下拥抱著彼此。他眼里闪亮飞溅的火花烧旺了她眸中激情的火焰。
我爱你!他用嘴形告诉她,随即他的唇重重地覆盖了她的,长久而亲匿地吻著她。
他的手臂环住她,将她更紧地拉近。她听见自己嘤咛出声,害怕被人听见,赶紧将脸埋进他坚硬的胸膛。然而。她发现只是拥抱和亲吻并无法满足她。
她无声地翻到他的身上,解开彼此的衣裳,以她独特的狂野方式,将他们爱的心曲奏响。
他先是一僵,随即放纵自己,在恼人的鼾声、梦呓中,沉默而激情地接受她倾注的爱,也回报浓浓的爱,将他与她带向一道道难以置信的狂喜颠峰……
***
次日,按照斛律金的安排,他们依然合骑阿昌的马回朔州。
傍晚时分,当越过黑驼山岩石裸露的山顶,俯视著山谷中的草原、牧场和池塘时,昭君兴奋地问:“大哥,你的部落就在这里吗?”
可是这次斛律金没有回答她,他正忙著跳下马沿著黄土覆盖的山坡奔下山去,而迎接他的,是个丰盈美丽的红衣女子。其他随从也纷纷下马寻找亲人。
“没错,这里是他的部落,那是他的妻子柳儿。”高欢在她身后回答她。
“她很漂亮,而且大哥好爱她。”看著那对抱住彼此大笑的快乐夫妻,昭君羡慕地说。
“你也很漂亮,而且我也好爱你。”高欢亲亲她的头顶。
昭君抬起头来望著他,眼里充满了爱意,她轻拍他环绕著自己的手。“是的,你好爱我,而且,我也好爱你。”
高欢没说话,想起她昨晚对他奉献出的爱,心里暖洋洋的。看到山坡下的斛律金和柳儿手牵手往他们走来,他赶紧收敛心神说:“来吧,我们下马。”
他翻身下马,再把昭君抱下地,这时,那对快乐夫妻也走到了他们面前。
看来短短时间里,她的丈夫已经把事情都说清楚了。红衣美女走近,与高欢打了招呼后,笑吟吟地对昭君说:“我叫柳儿,是阿六敦的妻子,早就听说郡主风采不输男子,今日能与郡主相见真是人生快事,欢迎你!”
昭君立刻还之以礼,谦虚地说:“柳儿姊姊才是女中豪杰,昭君自幼困居深闺中,识人不多,才疏学浅,今得大哥鼎力相助,才得以成就一生姻缘,如今与夫君前来叨扰,蒙姊姊不弃,昭君夫妇不胜感激。”
见她容貌出众,言语坦率,虽贵为郡主,却不以富贵骄人,柳儿当即喜欢上了她,拉著她的手说:“郡主是贵客,平日请都请不到,再说六浑不是外人,他是我们的好兄弟,所以郡主不必顾虑。今夜是我们的祭天仪式,很高兴你们来了。”
昭君快乐地要求。“请姊姊喊我的名字,从今以后。我只是高郎的妻子。”
柳儿爽朗地说:“好,听你的。”
昭君从来不知道,敕勒人的祭天庆典是如此热闹而隆重。
太阳刚刚落山,牧场边的草坡上已经燃起了十来堆篝火,将整个山谷照得如同白昼,在草坡顶端最大的篝火边,酋长斛律金和他的妻子柳儿,还有他们的三个儿子端坐在毛毡上,身为贵客的高欢与昭君坐在他们一家人身边。
“这么多人是从哪里来的?”看到数不清的族人蜂拥而来,昭君惊讶地问。
“那里。”高欢指著四周的山峦。“你看半山腰,那些在厚厚的黄土层中开凿出来的窑洞,那是黑驼山敕勒人的家,他们就是从那里出来的。”
她仔细一看,真的有不少人马正从那里出来。
随后,从高欢的口中,她才知道谷地边那些她原先以为是民居的低矮房屋,其实只是畜栏、作坊和放置高车的地方。
而且还知道了窑洞的好处,它不仅冬能防寒,夏能避暑,还能防止野兽出入。
越来越多的人汇集到草场,几乎所有人都乘坐著高轮大车来。而每辆车上,都有巨大的锅,里面装著烧煮好的牛肉、羊肉。他们围绕著水草丰盛的草场和燃烧的篝火边舞边唱,优美的歌声在山谷中回荡。
“我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壮观绚丽的夜景。”当那些歌舞在火光中越来越奔放激昂时,昭君对高欢说。
“我第一次参加他们的祭天盛会时,也很震撼。”
随著夜色加深,绕行歌唱的族人慢慢地在篝火边停下,取出锅鼎置于火上。随后,大家开始吃喝,比武斗技。
羌笛、胡琴、铜钹等美妙动听的乐器,伴著歌声与呐喊,在夜色里飞扬。
有人把一盘盘烤肉、煮肉及一碗碗汤水送来,很快地,在斛律金一家人及高欢和昭君面前,堆起了小山似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