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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定,吴桂打开房门。

  「我警告过你了!」大汉虎头锤一挥,虎虎生风。

  吴桂赶紧关门,巨锤砸在门框上,整扇门都摇了起来。

  「下次再敢出来,我就把你砸成肉酱!」又是一声怒吼。



  吴桂连忙缩到离房门最远的床上。

  他烦恼地抱头苦思,如何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在这个鬼地方?

  以武力强行突破,那是不可能的事;可是对方连他那充满善意的微笑都不懂得欣赏,要他怎么化敌为友,如何绝处逢生?

  就是不想让凤衣浮上台面成为众矢之的,他才会悄悄进城,满心想自己解决退婚之事……虽然想的跟实际上相差颇多,可要是凤衣遭擒,那他的苦心不就付诸流水了?

  吴桂苦闷地闭上眼,溢出一声叹息。

  「如果……如果我当时能说服凤衣,不去动无双小姐,光我们两个离开,那就不会节外生枝了。」吴桂生平第一次生出后悔的念头。



  他倏然醒觉。

  是了,他是喜欢她的,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如果喜欢上一个人一定要有理由,那他的理由或许是,凤衣对自己做尽了别人不敢对他做的事,更让他做了他从不敢让自己做的事。

  「要是早点明白……」吴桂苦笑着耙起自己的头发。「凤衣好象又说对了,我真的是想太多了……」

  那就别想了吧!只做自己做得到的。

  他仰起脖子,深吸口气,一张嘴──

  「救命啊!我是吴桂,我被恶徒关起来了!」

  吴桂这辈子从来没有发出过这么大的音量,这声嘶喊,让门外看守的大汉跳下椅凳,急冲冲地踢开房门,并以从外表上看不出的敏捷身手,在下个瞬间一拳打昏他。

  「呼呼,真是大意不得的小子!」大汉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天刚大亮,要是让你闹开,可是一桩麻烦。」

  关门离去前,大汉回头朝床上昏迷的吴桂得意地笑道:

  「你再怎么叫,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因为这整间客栈早被我们包下来了。」

  第十章

  就在吴桂大声求救的同时,在街上走了一整夜,希望找到蛛丝马迹的凤衣也正经过他被囚禁的客栈之外。

  可惜吴桂被囚禁的厢房在客栈内离街上最远的一角,他又中气不足,喊得声音虽尖,却传不出去,被街上晨间彼此招呼的杂音一盖,谁也没有听到这声急切的叫喊。

  凤衣经过也只是抬头看看招牌──悦来客栈,便继续走了下去。

  凤衣没听到吴桂的求救,他的爱马却听到了。

  彷佛察觉到主人的危机,这匹忠心耿耿的神驹趁众人救火之际冲出马厩,循着主人的气味一路追赶,并在途中以其灵敏的听觉捉住主子求救的讯息,直冲向悦来客栈。

  而凤衣则是忧心忡忡地到处乱晃,找不到线索的不安使她焦躁不已。

  远远听到城南传来了阵阵骚动,说是常乐公子不见了。

  凤衣心里焦急,他身在何处,自己一点头绪也没有。

  「呜哇,疯马乱窜!谁去阻止牠啊!」

  一名小贩眼见自己摆的地摊被一匹无主野马快步踩过,还差点踩到他脚上,张嘴就是一阵大嚷。

  凤衣闻声望去,也是大吃一惊。

  虽然天底下的马在她眼里都是一个模样,可是自从被某匹马眼看人低的牲畜摔过、踢过、顶过之后,凤衣自信不会认错牠!

  灵马毕竟是灵马,一眼瞥到凤衣,立刻在她身边停下,并张口咬住她肩头的衣服,拽了一拽随即放开,再转头一点自己背上。

  凤衣讶道:「你要我上马?」

  至此,她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匹神驹,因为马儿居然看着她点了点头!

  凤衣二话不说,翻身上马。

  马儿长鸣一声,撒蹄狂奔。

  在路人的惊慌走避中,一人一马冲进悦来客栈!

  掌柜几时见过这般狂态,有心想拦也不敢靠近,只能躲在柜台后穷嚷:

  「客倌、客倌!小店谢绝牲口进入,请客倌将坐骑停在店外。」

  伙计也从旁补充:「本店已被人包下,请姑娘改天再来。」

  马匹身躯庞大,进不了通往后厢房的狭长走廊,朝走廊不断嘶叫。

  凤衣翻身下马,一把揪住掌柜前襟二,苦无用武之地的破刀终于扬眉吐气,风风光光地抵住掌柜瑟瑟发抖的脖颈。

  「说!吴桂被关在哪里?」

  「呜,小人不知什么吴桂。」掌柜哪管架住自己的是好刀烂刀,满心只想快快送走这位煞星。「小的只是个生意人,不知江湖中事。」

  「我这匹马暂且寄在这儿,你们谁敢动牠,小心我刀下不留情!」凤衣大刀一收,径往后院行去。

  包下客栈的是无双小姐隐瞒身份雇来的人,霸王府能人虽多,谁也不可能助她破坏婚筵,无双又不欲人知其真面目,无法求助于正道之士,只好雇用只问钱财不问源由的杀手组织,帮忙看守吴桂数日。

  看守者虽是三流杀手,可仍然是一名杀手,武功比之于凤衣的三脚猫把式自是强上许多,若要硬拼恐怕凤衣也占不了上风。

  但凤衣的强运终究非常人所及。

  她才踏入后院,守门的大汉便闻声回头。

  目光相对,彼此都是一怔。

  大汉立即撇过头,满脸心虚。

  凤衣打量他,愈看愈眼熟。

  「啊!你是黑狗嘛!」恍然大悟之后,则是滔天狂怒。

  凤衣快步冲上,直到大汉跟前。

  「死黑狗!当年偷了你娘的钱,却栽赃到我头上,害我被罚跪算盘一个晚上,还被禁足整整一个月!你倒好啊,拿了偷来的五十两银子,装蒜装了一个月就离家出走了!」

  「妳说什么?我不认识什么黑狗。」大汉装模作样地耸肩,还想装傻。

  「我叫什么名字?」

  「凤衣!」

  物以类聚的道理,挪在这两人身上也适用,都是单纯得近乎愚蠢。

  「那你还敢说自己不是黑狗?哼!」

  「嘿嘿,我当年想出来闯天下,可是身上没钱,连城门口都出不了呀!只好向我娘借一点盘缠了。」说溜了嘴,黑徇不好意思地傻笑。

  「可是这笔帐你却赖到我头上!」想起数年前无辜受害的自己,凤衣气不打一处来,扬声大吼:「你知不知道因为那件事,我被说得多难听?街坊都说我手脚不干净,弄得没人敢来提亲,我都十九了还嫁不出去!好不容易说了门亲事,对象却是隔壁的鼻涕鬼阿康!」

  凤衣积怨多年,一见罪魁祸首,顿时怒气勃发。由于气得厉害,吼声比平时更要激昂宏亮。

  声音之大,气势之盛,连昏迷中的吴桂也被她一吼而醒。

  「凤……凤衣?」

  吴桂起身开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那名凶恶逼人的大汉,竟在凤衣的怒声吼骂之下,缩着肩垂着头,一副惶愧到无地自容的神情。

  「吴桂!」一看到自己寻觅整夜的人,凤衣顿时拋开旧怨,喜上眉梢地跑到吴桂身边,拉着他就是一番探看:「你没有被怎样吧?让我看看。」

  大汉虽是抱愧于心,终究是尽忠职守,见不得吴桂步出房门。「凤衣,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可这小子是我负责看守的,要是有个差错,主子铁定不会饶我,妳可别乱来呀!」

  「你还好意思说?」凤衣回头就是一瞪。「吴桂根本不是武林中人,你居然囚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士,还好意思阻止我带他走?」

  大汉嗫嚅道:「我只是听命行事。」

  「你是说你只是一名小喽啰?」凤衣哪管他这么多,朝大汉一步步进逼,一只充满指责意味的食指也重重戳在大汉的胸口:「害我背负一世恶名才偷到手的离乡盘缠,只让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喽啰?摸摸良心问一问自己,你这样对得起你娘,对得起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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