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纸笔来。”中迅说道,顺手将自己披散下来的头发往后一甩。
杜鹃动作迅速,立即将纸笔放到桌面上摊开、放好。
“我要收你的侍女芍药当我的侧室。”他写道。
最后一笔落下时,大家的目光全转到芍药身上;芍药立刻白了脸,满脸惊慌。
公主抬起没有表情的脸,看看中迅,再转头看看芍药,然后接过毛笔,在纸上写道:“可以。但是你要先上我的床。”
这句话写出来,四名侍女全白了脸,一起用不可置信的表情看向公主,好像对公主如此主动大胆感到非常震惊。
中迅微微一笑,拿起笔挥洒。“这是应该的,我今晚就留宿这里。”
公主的脸扬起淡淡的微笑,像是打了胜仗似的微笑。但是四名侍女却面面相觑,站在那里像生根了一样。
“快去准备,本驸马今晚要在这里过夜。”中迅嘴角微微上扬地说。“还有,芍药……你明日一早就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拿到我的书房。从明天起,我要你住到那里。”
芍药低下头来,无措地紧捏自己的裙布。
于是少爷终于要在公主房过夜的消息,像油锅中倒入水般炸开,全府上下的人都知道了。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拿出自己的荷包,准备收帐缴帐,忙得不可开交。
一夜平静,驸马和九公主圆房了。
第二天一大早,驸马爷神清气爽地起床,侍女们端著各式象征吉祥的食物,站在房外,准备要说吉祥话。
没料到他一打开房门见了就说:“别说了,婚礼早过去好久,你们快去侍候公主,把她叫起床吧。”
这话说得好奇怪呵!为什么要她们进去把公主叫醒,而不是让她自然醒?
她们不明所以地进了公主房的门槛,中迅让到一旁,等芍药正要进去时,他拉住她的手臂对她说:“你等一下就把所有的东西放到书房,我在那里等你。”
说完,他沉静的脸带著一抹笑,往自己的书房走去。
望著中迅的背影,芍药咬唇心想,为什么他可以就只为得到另一个女人,就轻易打破自己不上公主床的宣言?
虽说他上公主的床是天经地义的事,但还是让她很生气,又很……嫉妒。为了一个女人,利用了另一个,这种事就是让人生气。
女人对他来说,到底是什么?只是泄欲的工具吗?
所以他可以睡光云凤阁的女人,可以轻易答应公主的要求,然后可以说:“我这么牺牲都是为了得到你。”这种不负责任的话。
她可是一点都不会因为他的牺牲而感到高兴。
女人,不管多美多丑的女人,在他眼里都是不值一顾的。
所以也只有那个打扮成男人的御凌才能进得了他的心,成为他唯一所爱的女子?
她咬唇,转身踏入公主房,发现三个侍女站在床前,捞起床幔瞪著仍然在睡的公主;床上一点痕迹都没有,原来这就是驸马爷要告诉她们的事。
等到芍药被收为侧室,要搬到书房住下的消息传出,全府上下又来一次赌金大搬风,要把昨晚吐出去的赌金再收回来。可是这赌局实在是太错综复杂,怎样也算不清该怎么给赢的人赌金。于是这一天,府里的运作都不正常,因为所有人心里都在计算著,自己到底该赢多少或是该输多少?
***
芍药站在书房前好半晌,先把自己的衣服抚顺,再把头发拢整齐,等脸上也摸过了,什么都弄好搞定了,她还是提不起勇气敲门进去。
她知道自己只要踏入书房,等在里面的会是什么。而她还是不能克服那样的恐惧和担心……
她很怕,真的很怕。可是再怕,她知道自己还是得去面对自己的恐惧和问题,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书房的门骤然打开,中迅满脸不悦地看著她。“进来。”
她只得认命地跨过门槛,走进另一个她会害怕去面对的生活。
“我真有这么可怕吗?”中迅居高临下地看著她。
她急忙避开他那会勾魂摄魄的美眸,垂眼看著他胸前的扣子,不敢抬头,两人就站在书房的桌椅前。
他用一只手指抬起她的脸,用著会令人发颤的声音说:“我不会伤害你,你怕什么?”
“你会。你是一把美丽绝伦的刀子。”她后退一步,强迫自己不要看他的脸,不要被他的声音所迷惑。
“什么?”他往前一步逼近,满脸疑惑。“我是一把刀子?这话怎么说?”
她再退一步,抬起头瞄一眼他清澈的眼眸,确定他没生气,才继续说:“你很好看,光采炫丽,但你就像是一把镶著宝石的匕首,会让人爱不释手,可是刀锋却很锐利,一不小心就会被割得血流如注,疼痛不堪。”
“你的意思是说,我会伤害你?”
芍药伸手抵住他的胸膛,不让他再靠近。“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你的确会伤人。”
中迅脸上闪过一阵迷惘。“你被我伤害过?我以前见过你吗?”
芍药苦笑。“为什么这样问?”
他转过美眸,看著她说:“我好像曾见过你,因为我记得你的笑容,可是却想不起来我在何时何地看过你。”
她低下头来,不想回答他的问题。“我不要住在书房里,既然你想收我当侧室,我最少也该有一间自己的房,不是吗?”
中迅猛一回神。“这是应该。我已经叫人收拾闻贤别院,明后天就可以收拾好,以后我们就住到那里去。”
“你……不回公主房?”
“不了,我已经尽了我当驸马的义务,让公主名正言顺地成为我的妻子,再来我要当我自己。”他说。
“可是公主是你的元配……你不该──”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这事不用你管。”他打断她的话。“公主是我的元配没错,我也按照皇上的意思和公主‘圆房’了,我实践我该有的责任,让公主找到归宿,从此九公主就是嫁出去了,我也有了一名妻子,我们谁也不欠谁。”
她杏眼圆睁。“可是……可是……她毕竟是你的妻子。”
“她只是皇上托给我照顾的人,我会善待她,尽到我该尽的责任,这就是了。”
“她是你的妻子,你该……”
“好了,我不想再说下去,我想公主自己也很明白她的定位在哪里。她不会真要我写休书,写了休书,她能去哪里?住回皇宫?宫里哪会有地方让她住?连冷宫她都住不得,因为她不是皇上的妃子。”他说著又靠近她。“而她原来的宫殿也会因皇上自己的女儿长大而被占去位子,你说,她能住哪里?”
芍药呆住了,嘴里逸出:“原来是没地方去了。”
“是的……所以她会想清楚,安分地在国丈府里住下,这里就是她最后的归宿。”
芍药抬起头看他。“你好冷血,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你的妻子。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该要疼惜她、爱她,而不是这样子把她放在一旁,然后另娶侧室。难道是因为她又聋又哑,所以你嫌弃她,连碰她都不愿意?”
中迅看她一眼。“原来你已经知道了。我不是嫌弃她,我只是没办法……和她行房。”
“为什么?”她不让他转开眼睛,抓住他的衣袖问:“为什么没办法?那么云凤阁的女人,你就有办法?”
中迅白皙的脸庞微微泛红。“不管你听到什么传言,我只告诉你,我无法和陌生人行房,而公主对我来说,就是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