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语了。她怎么知道他是一个没有心的人?
看他没回话,她悠悠地说:“其实您不是在担心我要成为您的侧室,你是在抗拒我,怕一不小心,就会被我对你的好所感动,继而动摇您心里所爱的那个人的存在,这才是你最害怕的事。所以你讨厌我,恨不得我离你远远的。你放心,我从无意和你心中的人一较长短。”
中迅张大眼,瞪著她的后脑勺,她……她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
让她说到他的痛处,中迅转过身去,不想看她,宁愿瞪著床里的黑暗生闷气;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样的反应是;被人看清底细之后的恼羞成怒;还是因为发觉她不喜欢他的难堪?
芍药回头看他一眼,发现他已拥被转身睡觉了,不由得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希望她刚才的回应没让他看出她内心的挣扎──把话说得清高很容易,但要欺骗自己装成无动于衷,可不容易。
他真的这么爱御凌吗?她死了,连带地也把他的心带走了?
一股嫉妒的感觉涌上心口,让她震惊。怎……怎么会这样?她竟然会对自己的姊妹产生这种不堪的情绪!
不要,她不要!这样的感觉只会让她无地自容:她紧咬著的唇不放。
“你明天……再给我熬鸡汤,我想喝你做的鸡汤。”他突然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话。
呀!听到他说喜欢她做的鸡汤,立刻让她忘了难堪的感觉,缓缓微笑起来;可是笑没多久,又听到他转身平躺,再说了一句:“算了,越喝越想喝,到时候非你不可,我就完了……”
芍药一听,登时泄了气;连在这似睡非睡的时刻当中,他都怕她会走进他心底,他是如何尽心尽力地在维护心中那个不可抹灭的爱情?
转瞬间,这种情感上的高低起伏,让她好生难受……
***
那一天,等到他能下床,到书房去看点书的时候,平果来报。
“少爷,那个……五王爷到府拜访。”
中迅停止阅读,瞪著书本,头也不抬地说:“不见。”
平果站在旁边不动好久,他皱眉看向他。“还不去说?”
“可……可是,老爷交代我要让您出去见他,听说是有重要的事要当面告知您。”平果咽了好几口口水说。
“他有说是哪方面的事吗?”
“五王爷不肯说,只说事关重大,一定要当面和您提起。”
中迅呼口大气,站起身来,心里想著,有可能是皇上故意要他来转达什么军机,藉此拉拢他们两人破裂的交情。
于是他连正式衣冠也不换,就这样心不甘情不愿地来到大厅见五王爷。
中迅远远地就看见弘胄正襟危坐地坐在太师椅上等候,但他连招呼都不打,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进大厅,坐下。
“说,什么事?”中迅冷言道。
“中迅,看起来你的病已经完全康复,恭喜了。”弘胄小心翼翼地说。
中迅看也不看向他,蹙眉道:“废话少说,直说来意。”
弘胄刚毅的脸上掠过一抹不自在。“我今天来,是想邀请你到舍下一叙,引荐两个人和你见面。”
“就这样?”中迅问。
“是的。”寡言的弘胄点头,没多做说明。
中迅站起来,说了一声:“送客。”
五王爷无奈地站起来,叫声:“中迅……”
中迅却连回答也无,就这样回身就走,留下弘胄张著嘴说不出话来。
满怀恼怒的中迅走进回廊,越走心里越气!弘胄竟然敢上府来命令他去见两个人?他以为他是谁,敢要他去五王府!?
他一拳打在回廊的柱子上,俊秀的脸庞满是怒气。若不是他病体初愈,弘胄又身著正式官服上府来,这可是千载难逢、可以痛宰弘胄的机会。
打这个薄情寡义的混球!
他恨恨地回头看向大门口,弘胄正要走出门槛,突然……
中迅瞪大不可置信的双眼,因为他看见──从大门旁窜出芍药的身影。
她满脸哀伤的表情冲向弘胄面前,抖动著嘴唇不知在说些什么,然后将手上那包东西塞到弘胄手里,再提起裙摆快速地往来时路跑走。
弘胄迅速地将东西收进他的袖子里,大步离去。
阵阵怒火冲上中迅的头,让他几乎站不住脚。这个芍药!这个芍药!
难怪拚命想到五王爷府去!难怪去不成五王爷府时会红了眼眶!难怪不愿意嫁给平果,更不屑成为他的侧室!
难怪!难怪!
就是因为──芍药和弘胄之间有私情!
中迅气得浑身发颤,快速地走向芍药消失的方向。他不能忍受这种欺瞒,绝不容许这种龌龊的事发生在他的屋檐下!
他在西厢房前发现她的踪影,在她还来不及惊叫之前,就被他拉进厢房里,大力地甩上门。
“驸……驸马……爷。”芍药哽咽地说,脸上犹带著泪水。
这泪水更是引爆中迅的情绪,他二话不说的把她抵在墙上。“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当著我的面和弘胄私通传情!”
“没……没有。”她拚命摇头。
“没有?我亲眼所见,难道还有假?我还佩服你怎么会这么有勇气,敢拂逆我的命令,原来是爱给了你这么大的力量!”他满脸怒意。
“不是,不是的,您误会了,我是转交一包东西要给王爷夫人,真的!”她试著要推开他,没想到根本不能推开他分毫。
“我再也不会相信你说的话,你一直在说谎!”他低吼。“我为什么要冒著生命危险救你这个骗子?!为什么会被你的照顾所感动?!还被你那纯真的笑容给骗了!?”
芍药满脸惊慌,眼泪拚命地掉下,嘴唇还不停地轻颤,但她还是直视著他。
“请您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和五王爷有任何瓜葛,我只是个小宫女,只待在皇宫里,我如何去和五王爷有私情?”
看著她梨花带雨的面容,一丝怜意混进了满腔的怒气里,但他的怒意还是直奔他的四肢百骸,让他无法压抑、无法消除。
“你太会强辩,我要处罚你这个骗子!”中迅喘著气说,脑海里转过千百个处罚人的方法,可是没有一个能让他对女人动手;就像当年他若知道御凌是个女人,他就不会那样对待她。
想来想去,他只想到一个方法──他抓她过来,用力紧紧抱著,想要用这种方式让她知道他有多愤怒。可是他没想到的是,他这样的抱法,就像即将溺毙的人抱住飘在水面上的浮木一样,死命地抱住她,希望她能救他免于沉沦:这个动作泄露了他内心里最深沉的恐惧──他害怕失去她!
她呜咽著用尽力气推他,无奈他的力气还是比她大。
他紧紧地抱住她,两只手有如铁钳般揽住她的腰,不让她逃避、闪躲他的拥抱。但不知是不是他太用力,阻断了她的气息,还是她受惊过甚,她竟然就这样软绵绵地昏倒在他怀里。
中迅惊愕地放开,看著怀里的芍药,他……他竟然把她吓到昏倒了?
自己是不是禽兽?为什么会这样粗暴地对待这个柔弱的女子?
是急怒攻心,忘了理智?
不是!绝不是!自己绝不是想要伤害她,他只是……
怕失去她?
中迅把她抱进西厢房里的寝室,原本打算要让她在床上躺平,但不知为何,他舍不得放下她,于是就这样连他一起上了床,靠著床板坐著,把她抱在怀里。
他抖著手指,轻抚过她的脸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用暴力对待她?还怕失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