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凌非点点头,听他开始叨絮著他不在时,庄内发生的大小事,接近花厅时,陆明山先行离去,霍凌非还未踏进花厅就听见庄主爽朗的笑声。
庄主今年正好六十,身子仍旧非常硬朗,除了双鬓有些灰白,身子比以前福态外,其余都与一般的壮年无异。
庄主最为人津津乐道的除了乐善好施外,他在江湖上能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实因他在二十五年前打败众多武林高手,赢得武林盟主一位。
再者他与各大派的私交都算不错,所以每年这时候都有不少江湖中人来此为他祝贺。
“凌非,你来啦!快过来。”
一踏进花厅,向长德爽朗的声音便立时响起。
“庄主。”霍凌非颔首致意。
“我正跟漕帮的长老提到你,来,我跟你介绍一下洪长老,他可是现在漕帮帮主不可或缺的左右手。”
“晚辈霍凌非见过洪长老。”他拱手行礼。
“哪里,庄主过奖了。”洪则进笑著摇手,他是个瘦小的中年男子,约莫五十岁上下。
“你别客气,我就是实话实说罢了。”向长德笑著说。
“您的话洪某不敢当。”他上下打量霍凌非一眼。“虽然我与霍少侠没见过面,不过倒是听过少侠大名,这几年少侠的名字常被武林中人提起。”
“哪里。”霍凌非微笑地说著客套话。“晚辈与洪长老比起来那是不值得一提。”
“少侠太客气了,这几年陆续听到你仗义行事,不只收服洞庭一带的黑蛟帮,还铲平了逃到漠北的赤盗,更别说去年在谷关口与魔教力拚,大挫他们的士气,实在令人佩服。”
“哪里,洪长老过奖了。”霍凌非谦虚道:“这都是师兄弟以及其他江湖英雄共同出力,凌非不敢居功。”
客套、谦虚与赞美的话语不停在三人之间转著,霍凌非捺著性子与洪则进说了一会儿话,洪则进也是明白人,一刻钟后便说想到外头走走,留他们二人在厅上没再打扰。
向长德瞧他一眼,笑问:“这么早就出去?”
“是。”霍凌非点头。
“去看玉银?”
“是。”他颔首。
向长德别有深意地瞄他一眼。“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
“不知道。”
“这几年你大江南北的跑也累了吧?”他顿了下接著道:“这阵子我想了一些事,大概是人老了,总觉得时间越来越不够,尤其是最近庄里大大小小都在忙著为我办寿宴,更是一再提醒我我年纪也不小了。”
“庄主想太多了……”
“不是想太多的问题。”向长德摇了下手。“这些事我老早就在心里揣著,只是一直不愿去面对,你也知道我两个儿子,一个眼盲一个体弱多病,若是我走了,这庄子要怎么办?我思前想后,越想越是寝食难安。”
霍凌非没有接话,只是沉默地看著向长德来回在厅里踱步,走了几圈后,在他面前停下。
“这些年我一直在观察……”向长德缓缓说道。“你不管在武功上、个性上都是最适合的人选。”
霍凌非的黑眸闪过一丝机警。“我不明白……”
“我打算收你做义子,你意思如何?以后这庄子就交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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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典当的?”
“是。”
一听到“来典当的”,原本在柜枱后头打盹的白玉银精神立即为之一振,透过柜枱前的木栅往下瞧,发现青年白净的面皮上染了一层淡红。
当铺的柜枱比一般商家高约二尺左右,所以能居高临下瞧著来典当的客人。
他的脸她没印象,不过倒是记得他身上的衣服,他就是昨天早上那群穷酸臭少侠们之中的一个。
三娘爽朗的声音再次传来。“瞧你不好意思的,典当又不是什么可耻的事,人嘛总有应急的时候,你要典当什么?”
“我看我还是走……”
“哎哟!公子别害羞。”三娘抓住他。“脸皮能比肚皮重要吗?”
白玉银在里头窃笑一声,三娘是五年多前她雇请的帮手,只要有人上门,没掏出点值钱的东西,她是不会放手的,尤其是公子、少侠、大侠什么的,若还长得俊俏,三娘可会整个人都贴上去。
她还曾这样调侃过自己:我呀,这辈子就爱长得俏的男人,因为这样让男人骗了不少钱,现在我学乖了,“要人一个,要钱没有”,要想再从老娘身上挖出钱来,那是尼姑生子,不可能。
“好了,你别拉我,衣服都要让你扯破了。”男子涨红脸。“我……我就典当这个。”他扯下颈上的东西,放在柜枱的窗口上。
是块玉佩,白玉银立刻拿起水晶石细细观赏,玉佩的色泽以及纹路立刻清晰呈现,她露出笑。这水晶石还真好用,不过……这玉佩一看就是便宜货,不值几个钱。
“五文钱。”她说道。
一听这话,三娘不带劲儿的哼一声,“就知道又是个穷酸小子。”
“怎……怎么可能?这是我娘留给我的传家宝。”少侠的脸更红了。“少说也有一两。”
白玉银差点笑出来。一两?这破东西怎么可能值一两。
“虽然说是传家宝,不过是真的不值钱。”白玉银正经地说。“要不信的话,你可以到别家典当铺问问。”她将玉佩放回窗口。
“我知道你们坑人,你们当铺的就是这样。”他生气地拿回玉佩。“你才几岁,看来这么年轻,能当朝奉吗?我看你根本不识货。”他对著白玉银骂。
“你这小毛头,老羞成怒啦!”三娘抬腿踢了下他的后膝。“看我不教训你──”
“三娘,没关系。”白玉银仍是笑笑的。“我们这儿还有个掌柜的朝奉,年岁大概有你三倍有余,德高望重,他人现在在毛厕,你要不要等一下?”
“不用了。”少侠转身就要走。
白玉银也没拦他,只道:“你考虑考虑,别说我吃人,出去转一圈你就知道,不过你若真是穷到底了,我能算你七文钱,我这当铺算是有良心的……”
“好了,人都走了。”三娘截断她的话。“一整个早上都是些穷酸鬼,真是不带劲儿。”
白玉银好笑道:“你都在这儿五年了,还不清楚吗?我们这店少有大生意上门,都是穷人来的地方,大户人家若真要典当东西去的也是隔壁那一排解当库,不会来这儿的。”
“我知道。”三娘无聊地坐在椅上发呆。“就是发发牢骚。”
“你若无聊,去街上转转吧!若能拉几个有派头的人进来,我立刻给你加月薪。”
三娘一听,眼一亮。“你这话才像个人话,我一早上就等你说这句。”
白玉银笑道:“快去吧。”她知道三娘闷得慌,让她去街上溜达溜达也好。
三娘一走,白玉银伸个懒腰,懒洋洋地打个呵欠,她瞄了眼店内寒酸老旧的模样,有时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守著这店?
铺子小就算了,生意也不好,虽不致赔钱,可每月盈余真的也不多,不像隔壁的罗氏当铺,店面老在换新装潢,学徒也愈来愈多,唉……
“我这到底是为了谁呢?”她叹口气。
一年过去又一年,都五年了,父亲没再回来过,守著这铺子有用吗?
“娘,你好歹托个梦给我,告诉我该怎么办。”她呢喃一声。“最近女儿眼皮一直跳,跳得我头皮都要发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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