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雨仍下着,却不足以遮掩她脸颊上的泪水。
手拿着花边伞,却任雨水打在身上。
那样的背影,让他很想抱进怀里,手想伸出,却又不得不逼着自己放下。
滴答、滴答,雨仍下着,湿透了她的身,也淹没了他的心。
* * *
什么都不留,一一扫入垃圾桶,要不就是送给有需要的人,当褚名远摸到桌上那块写着他名字的名牌,手停了下来。
“总裁,你真的要走吗?”看他摸着那块牌子,以为他有所不舍,刘庆昌忍不住询问。
“当然。”
“这样你多年的努力就付诸流水了。”令人觉得惋惜。
“重新开始也没什么不好。”
“那这个也要丢掉吗?”拿起那块牌子,刘庆昌再问:“还是留着吧,说不定有一天能用得上。”
“嗯……”迟疑了下,褚名远才说:“那就交给你保管,到了那一天,你再来当我的助理。”
“好啊。”
“有空帮我去看看她,不过现在我没法子付你薪水,跑路费先记在墙上。”
“何不干脆带她一起走,走得远远的就好了嘛!”刘庆昌不喜欢董事长一家棒打鸳鸯,所以决定总裁一离开,他也要走人了。
“我现在一无所有,没有权力要她跟着我吃苦。”
“也许她不觉得苦啊,”刘庆昌忍不住劝说。分开让两人都痛苦,何必呢?
“我不只是一无所有,甚至要远走他乡,她要放弃她的工作、家人、朋友……
不,我不要她面对这些。”
跟父亲摊牌后,他一定得走才行,只要留下,难保父亲之后会想到其他法子威胁他,他现在没有能力保护她,至少要确保她不会受到伤害。
只要他走,一切才会归于平静。
其实,他又怎么舍得下她呢。打开电脑,以离线状态观看他过去和夏都曼所有的对话,影像仍旧鲜活地在他的脑海跳跃着,她那神采奕奕的脸至今仍紧紧牵动着他的心。
他下意识在键盘上敲字,一串字跳跃上萤幕,要记住,有个叫做总裁的人欠你一大笔烂帐。只是写写而已,他并没有传送出去。
那串字让人看了感伤,刘庆昌忍不住又问:“你是不是打算不回来了?”
“别这样。”拍拍他的肩膀,褚名远反而笑得洒脱。
“总裁……”
“别再叫我总裁了,机票给我吧。”
刘庆昌把机票握得很紧,有点不想松手,可最后还是不得不交给他,“你要记得你和我有约,我遗等着要当你的助理。”
“这样一来,我欠的帐岂不是偿还不完?”褚名远露出苦笑。
“这样你才会更加努力,因为债务不偿还你一定会寝食难安。”他相信他会功成名就地再度回到台湾这块土地。
“好了,我得去机场了,其余都交给你。”
“是。”刘庆昌回答得必恭必敬。
“谢谢。”再度拍拍助理的肩,感谢他一路相挺。他知道,一个成功的人,其成功不只靠自己,还有来自旁人的帮助,而庆昌是个很好的助理。“我很高兴和你一起工作,有缘再见!”
褚名远走了,整个办公室似乎也在哭泣,为它失去了一个好的主人难过。
刘庆昌留下来善后,又看见萤幕上那串宇,他实在不喜欢明明相爱的两个人却形同陌路,忍不住就把那串文字传送了出去。
“希望这能将你们的缘分延续下去。”
第六章
飞机刚降落不久,旅客纷纷步出入境室,有过客、也有归国游子,有人匆忙疾走,有人则缓步前进。
从落地窗往外看去,不管哪里的天空都是一样,但只有想念家乡的游子,才会有这种近乡情怯。
这是五年来褚名远第一次踏上台湾的土地,他甚至不曾想过自己还会再度回到这里。
谁也不通知,就如走时没有人相送。
五年转变太大,大到连台湾的空气都令他感到陌生。
就在他还在努力感受这片土地,学习重新适应时,一个小萝卜头狠狠朝他撞了过来,眼看就要跌倒滚地,他顺手一捞,抓住小家伙的衣领。
“小帅哥,没有人告诉你这种地方不可以乱跑吗?”把小家伙高高拎超,与他面对着面,突然感觉小家伙有双令人熟悉的眼睛。
“哼!我才不是小帅哥,我是美女!”小家伙哼着气,很践的告诉褚名远。
头发短短的,横看竖看都像个小男生,但观其五官,的确有几分女孩的秀气。
“那下次要叫你妈妈帮你买裙子,淑女就该要秀秀气气。”
“我本来就是淑……”小女孩在看清他的脸时愣住了,“你是我……”
小女孩话没说完,就让另一道声音打断——
“夏品瑞,就叫你不要乱跑,撞到人了吧。”追着她来的女孩上气下接下气,一靠近就开始对褚名远道歉,“不好意思,这孩子太皮了。”
“姓夏啊……”总算想起她那双眼像谁了,那个每到黑夜就会出现在他脑中盘旋不去的女人。
如果是她的小孩,应该就是这么可爱吧。
都五年了,或许她已经淡忘过去的感情,又或许她已经结婚了,真的有个这么可爱的小孩。
思及此,褚名远心一紧。到头来最放不下的人,是他。
小女孩已经被人带远,但仍不时回头望着他。
想想,如果她结婚了,小孩应该不会姓夏,然而这样的巧合令他不胜欷吁,五年前他打美国回来,遇见夏都曼,五年后他又从远方归国,依然遇见一个姓夏的小女孩。
“她过得好吗?幸福吗?是否已经忘了我?”他喃喃低语。
当年他拜托庆昌帮他就近偶尔探视她,就是想藉着这条线知道她所有的近况,但是就在他离开后,小曼也消失了。
她搬家了,虽然五年来庆昌还是不断的帮他寻找她,然而她却像是从台湾这块土地消失了一般,音讯全无。
她的幸福,是他最为牵挂的事,每每想到自己对她造成的伤害,他的心就不断揪痛。
望着被女人强拉着走的小家伙,他忍不住想像,若是当年他和小曼结婚,孩子也该那么大了。
小家伙似乎非常舍下得他,边走还边回头对他挥手。
他笑着挥手回应,边打电话,“庆昌,我到机场了……嗯,晚点见。”因为收讯关系,他不得不转个角度,等他再把视线转向小女孩的方向,人早已消失踪迹。
“为什么会有一种不舍的感觉?”
而在夏品瑞这边,她很不情愿地跟着幼稚园老师的步伐,却还是不住回头。
“他是我爸爸!”
“不要乱认人,如果他是你爸爸,怎么他会不认识你呢?”
“他是我爸爸!”夏品瑞非常执着,在得不到认同的情形下,开始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了起来。
她就这么一路拗到回幼稚园,上课不进教室,下课不与同学玩耍,独自躲在没有人的地方哭个不停,园方拿她没办法,只好打电话通知家长。
夏都曼误以为女儿夏品瑞惹祸,一到幼稚园就不停对老师、围长道歉。
“她平常是很活泼乖巧,但是今天去机场参观就变得怪怪的,一直说一个陌生的先生是她爸爸,就这么一路哭回来,有些事园方不方便过问,不过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请务必要告诉我们。”
她知道图长话中之意,外界有些时候仍会用异样眼光来看待单亲家庭。
再度道歉与道谢后,她拎着女儿的书包,走到她面前。
夏品瑞看见妈妈,昂起小小的头颅,认真的说:“我看见爸爸了,她们都不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