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沐醒适时出声截住他的话,转开话题。
「天星,听说你最近跟郑丽如走得很近?」郑丽如是最近锋头很健的一位社交名媛,大胆的穿着不吝展现自己罩杯的好身材,谋杀了不少记者的底片。
「没有走得多近,只不过上过几次床。」两人只是很单纯的炮友而已。「我倒是听说吴婉瑜跟你分手了?」吴婉瑜是炘阳集团董事长的掌上明珠,听说她在一场宴会上遇到唐沐醒,便对他一见钟情而主动追求示爱。
「嗯。」他淡应。
「欸,沐醒,你不会是想跟夏婵比赛,看谁被甩的次数多吧?」阙天星揶揄。
唐沐醒交往的女友不算多,从大学时代算起来,也只有四、五个,不过他和每一任女友交往的时间都不长,记得最长的一个是一年,那还是在大学时的事,对方是校花,据说分手还是她主动提出的,但事后却哭成泪人儿,仿佛她才是被甩掉的那个人。
「对,赢的有奖品。」唐沐醒扬眉。
「什么奖品?」明知他只是随口胡扯,阙天星却穷极无聊地追问。
夏婵大笑地接腔。「马桶一座。」
「小姐,现在在用餐,拜托别说些让人吃不下饭的东西好不好?」横去一眼,阙天星没辙的抱怨。
「嫌马桶脏呀,难道你从来不用的吗?」夏婵立刻反驳。
「我当然会用,但不是在吃饭的时候,我说你这女人呀,真的一点都不懂什么叫情趣……啊——你干什么?」
一个暗器凌空飞了起来,一块马铃薯下一秒便沾到他蓝色的衬衫上,再掉到桌面,低头看见衬衫沾了一块污渍,阙天星很无奈的说:「喂,夏婵,大家都是文明人,你对我有什么不满用说的,干么用这种方法偷袭?」
「对不起……」她脸色难看的低声道歉,握着叉子的手紧得发白。
唐沐醒没有忽略她的异样,抬目顺着她适才望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眉峰一沉。
「算了,我去洗手间清一清。」阙天星全然没有察觉到好友倏然变色的神情。
低着头,夏婵耳鬓的发丝垂落面颊,掩住她脸上的表情。
唐沐醒眼里流露出一抹担心,「你没事吧?」她这模样他并非第一次看见,当年在学校时他便看过,也知道她接下来会……
「我去一下洗手间。」推开椅子起身要离开座位,却发现那女人就坐在通往洗手间的通道上,她咬住唇,转身往餐厅外快步走去。
来到外面,她找了处隐蔽的角落,不停用头撞着墙,并握紧拳头,克制因过于激愤而颤抖不已的身子。
蓦地,一双手臂陡然将她拥进怀里。
她抬头,望见唐沐醒一脸的关切,连忙挤出笑解释。「刚才头不知道为什么很痛,我每次头痛,这样撞一撞就会觉得舒服多了。」
他没有多问,只是轻声说:「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跟我说。」
「没有啦,只是头痛而已,哪有什么不开心。欸,我不想再回餐厅了,麻烦你跟阙少说一声。」拨开他拥在她肩上的手就想离开。
可唐沐醒也没有回餐厅,而是取出手机打给好友,简短地说了句——
「我跟夏婵有事要先走,帐就麻烦你付了。」然后不让他有抗议的机会便结束通话,同时把手机关机。
两人一路沉默地并肩而行。
最后,夏婵终究抑止不了胸口那汹涌朝她席卷而来的怨恨憎怒,咬紧牙根,双臂紧紧环抱着胸,来到一处巷口,她冷然地出声。「你先走,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唐沐醒微微抬起手臂想搂住她,但在看见她倔强隐忍的表情时又缩了回来,顺从她的意思离开。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
见他走后,夏婵再也压抑不住满腔的恚怒与怨怼,靠着墙角蹲下来,将脸埋在膝上,身子微微颤抖着,无声地喃念那难以解开的恨意。
「为什么?为什么?妈……你知不知道你好傻!好傻!不值得为了那样的人赔上自己的一切啊,你若在天有灵,是不是后悔了?」
她永远忘不了,十五岁那年,当母亲挽留不了外遇的父亲,而一刀刺进父亲胸口,那鲜红的血顿时染红父亲那件雪白的羊毛衫,接着母亲悲戚一笑,留下一句撕心裂肺的悲吼——
「健文,我爱你,我爱你啊!」然后旋过刀柄,深深刺进自己的心脏,结束自己的一生。
那刀并没有刺中父亲的要害,在送医治疗后,他住院几日便出院了,然而母亲都还未出殡,父亲便将外遇的女人堂而皇之的带回家里,取代了母亲的位置,而她则被父亲送走,从此不曾再回过那个家。
唐沐醒并没有走远,而是悄悄地驻足在附近,守着她,等着她心头那波仇怨平息。
知她不愿向任何人坦露这段多年前的不堪往事,所以纵使他早已得知一切,却依然佯装不知情,除了默默的守候着她,什么也不能做,因为他不能去戳破她想要保留的自尊。
适才她在餐厅里看见的便是她父亲外遇的女人,但讽刺的是,她父亲因经商失败,负债累累之后,那女人竟然搜刮他所有的财产,跟一个年轻男人跑了,她父亲因此气得脑溢血中风,导致全身瘫痪,被送至疗养院,但那笔庞大的医疗费用却得由这个他从未善待过的女儿一肩扛起。
亲眼目睹母亲惨死的经历,在她的心里蒙上了一层深深的阴霾,同时也封闭了她的心门,让她无法坦然接受爱情,以致她的眼神总是带着一抹疏离的冷漠,追求过她的男人,最后往往都受不了她眼里的那抹漠然而选择离开。
对父亲外遇女人的怨恨,则造成她在见到那女人时,情绪便会激动得失控。
半个多小时后,见她终于缓缓起身,脸上的神色已经恢复平静,他才放心转身离开。
夏婵仰起脸,伸手挡在额前,眯眸望着正午灿烂明亮的阳光。
从悲恸的回忆里抽回思绪,她伸手将唇角推往两旁,淡淡地弯起一弧浅笑,恢复成开朗的表情。
在母亲去世,父亲为了接回情妇而送走她的那年,她就对自己发过誓,她要用笑脸跟残酷的命运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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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不挽留我?」
望着拦下他的前女友,唐沐醒淡淡回答,「因为你跟我在一起并不快乐,不是吗?」既然如此,又何必强留。
她冷讽,「你在乎过我的不快乐吗?」
「婉瑜,如果我曾经有令你觉得不舒服的地方,我很抱歉,也觉得分手对你跟我都好。」他面色无波地说。
吴婉瑜尖锐地咄咄逼问。「是这样吗?还是说你心里根本住了另一个人,所以才巴不得赶快甩掉我?」交往期间,女人的第六感让她清楚的感觉到他并不爱她,他的心另有所属。
没错,是她主动追求他,但令她不平的是,他若真的对她没意思,就不该答应她,给了她一线希望,最后却残忍的发现,他眸光所眷恋的是别的女人。
唐沐醒瞥了一眼腕表,轻叹一声。「你不觉得每次为这种事跟我吵很累吗?」夏婵应该在他家了吧,此刻说不定正睡在他新买的那张大床上,高兴得滚来滚去,玩累了之后,便钻进他盖过的羽毛被里,舒服的睡上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