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吗?女扮男装为年轻大夫的静瑜心头猛地一震,但脚步未歇。
接着她被强掳上一辆马车,车上的一名黑衣人迅速的点了她的穴道,她倒卧在座位上,一块黑布迅速的蒙上她的双眼,但她感觉得到马车的速度愈来愈快了。
就在马车后。几名驾驭着高大黑马的黑衣人则以一定的距离尾随着,另外还有一些黑衣人施展轻功,紧盯着前方那辆奔驰的马车,就伯那辆马车会突然消失在他们的视线内。
这个行动他们的主子可是策划了好久,不容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而马车里的静瑜忍着路面颠簸的不舒服,却不觉得难过。
事实上她的胸口暖烫,心情激动,虽然晴心说地不得不残忍的提醒她,靖宇可能已经死了。
但是她始终相信他还活着,相信他跟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他会浯下来,一定会!所以此时此刻,她是向着她爱的男人奔去的……
***
静瑜终于又见到承王爷了。
蒙住眼睛的黑布被解开后,她看到了他,他仍坐在轮椅上,整个人瘦得可怕,但她置身的并不是那个简陋的地窖,反而是承王爷为自己长生不老的美梦所建造的地下密室,举目看去,有许多人在忙着抓药、煎药,他们之中有老有少,还有几个大炉子在烧,空气中有着浓浓的药味,但她没有看到靖宇!
承王爷拧眉看着这张俊逸清秀的脸庞,虽然他早就听闻这名医术精湛的大夫相当年轻,但他怎么有似曾相识之感?
但印象中他不曾看过如此年轻又沉稳的晚辈,就连人称神医的靖宇,都没有眼前的年轻人来得内敛,瞧他被掳来这儿竟面不改色,眸中无惧。
“我们见过?”承王爷一开口就是嘶哑艰涩的声音。
她缓缓摇头,但仔细盯视着这张下过几月光景,竟已疾速老化的削瘦脸孔,“这位老爷一听声音就体虚气弱,脸上有奇怪的紫色斑块,似有中毒之象,需不需要晚辈为您把把脉?”
“你不问这什么地方、我是什么人、为什么把你抓到这里来?”
“我的启蒙老师告诉我,对一个大夫而言,这世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生病的人,一种是健康的人,我们只要会分辨这两者即可。”
语调铿锵有力,比这张太过年轻且俊逸的脸有说服力多了。
承王爷蹙眉,细看他的神情变化,但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片平静,蓦地心口又一阵揪疼,他烦躁的挥了挥手,“把他给我带来!”
他?可是她日思夜想的他?
两名手下退了下去,不久,她听到一阵由远而近的“铿锵”
声。她柳眉拧得更紧,再细听,那像是链条拖地的声音,难道——
一张熟悉的脸孔在她的心干呼万唤下,终于朝她走了过来,但是她得用尽全力忍住,才能将眸中突然浮现的水雾给逼回去。
他看来消瘦许多,过去一派泰然、笑容魅惑的男人仍是一袭白袍,但他的眼神是冷的,整个人都是冷的,分离三个月又十七天的日子里,她不敢去想他在这儿受了什么折磨。还有他的手跟脚……
她必须暗暗的拚命做深呼吸,以免她的眼神泄露她的不舍、思念及深情。
但他的目光扫过她,依然神态冷峻,他在牡丹楼曾一眼就认出女扮男装的她,此刻却认不出来?
“我又找人来帮你,我警告你,再做不出不老药,你就死定了,咳咳咳……”一阵吼声似乎引起了某部份的疼痛,他拼命咳了起来,咳得脸红脖子粗,几乎快喘不过气来,侍从们连忙上前,给他水喝又拍背的。
靖宇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接着转身就走,但静瑜却动不了,她心痛的看着他挺拔而坚强的身影,每走一步,那链条拖地的声音就像把槌子重重的击痛她的、心。
他的双脚跟双手都被铐上了系着链条的脚镍、手铐,而这四条看来又粗又重的链条,另一头竟是被深嵌在坚硬的岩壁上的,也就是说他的活动范围是有限制的。
天啊,这三个多月来他是怎么度过的?
“跟我来。”
她担忧焦虑的神思被他这一声给唤了回来,沉默的跟着他,看着他沉重的拖着手链、脚链往另一个地方走去,经过热炉、药草还有好多年老的大夫,应该就是那些神秘失踪的老太医,他们个个忙着试药,另一边还有好几个相连的牢房,里面关了不少人,有人痛苦的呻吟,有人眼神呆滞,有人像疯了似的又叫又跳……
接着他们经过一处阴影处,突然间他的大手猛地扣住她的手臂,动作迅速的将她拉进了一个狭长且黑暗的狭缝里,她尚未来得及反应,他已抱住了她,饥渴的唇狠狠的吻上她,这个吻有着太浓烈的相思、爱意与狂野——
他从没想到真有这么一天,虽然他日日夜夜盼望能重新拥抱她,但是他没有把握自己能等到这一天——
他想她,疯狂的想念着她,想得他的魂魄几乎都碎了……
他的吻充满了激情与掠夺,她几乎站不住脚,但她也狂烈的回吻,天知道她多么渴望他的拥抱、他的吻、他的气味,这段日子来,她觉得自己被切成两半,一半的心魂都远离到了他身边,她真的好想、好想他……
他贴着这冰冷的墙面,紧紧的抱着她,痦哑着嗓音,“为什么把自己当饵?承晔怎么可以让你涉险?”
他还是如此聪明,轻易的猜出是谁策划了这一切,她也仍紧抱住他,贪婪的感受他的心跳及温暖,“再等一等承晔贝勒就会带入闯进这里,这个——”她急急的从袖口内拿出一个白玉瓷瓶,“承晔贝勒特别要我带来的,是可以让你恢复内力的药。”
“不需要了。”他苦笑的看了看手铐跟脚锁。
“我没想到你还会被链住……”她也低头看着,泪光闪动。
“因为我曾经逃跑。”
她诧异的抬头看他。
他点头,“这里有这么多珍贵的药材,我是大夫,要让自已恢复功力并不难,只可惜我即便打赢了这些守卫,却还是逃不了这个铜墙铁壁的监牢。”
想到那一次怎么也无法找到暗门的开关,在对峙了几个时辰后,承王爷以人海战术让他筋疲力竭,最后只能束手就擒。接着他发疯的鞭打他、用烧得发红的烙铁折磨他,当时他以为自己死定了……
突然,“轰隆隆”一声巨响后,一阵天摇地动,所有人都骚动了起来。
“他们来了!”她仰头看着紧紧护着她的靖宇。
他苦笑,“显然用了最直接的方法!”
也是唯一的方法,他们跟监必须有一段距离,而这个应该位在山洞下的铜墙铁壁,有着一道道的暗门、密道,不知道的人极可能就死在某一个暗门里,所以把它夷为平地的确是最佳选择。
“轰隆隆~”再一次的天摇地动,落石灰沙漫天落下,有咳嗽声、怒吼声,隐约的,他们甚至听到承王爷以嘶哑的声音大吼,“该死的,去给我杀了外面那些人!我的丹药快完成了,听到没有……”
一阵混乱下,灰沙乱石不停的掉落,吼叫声、尖叫声,痛苦的哀号声不断。
“那个真的快完成了?”她诧异的看着他。
“不,一再的失败,因为我知道一旦成功,我连看到你的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他的唇颤抖的抵在她的额头,仿佛他曾经历过希望被捏碎的惊恐与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