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妻一妾。”孰料,他很认真地纠正绿映的说词。
闻言,绿映真想两手一摊,不再插手。
“都一样,紫阳就是不想和人共事一夫。”
“你是说……只能娶她……”他的话尾听不出情绪。
“没错,要娶就只能娶一个。”绿映赔笑道。
“但我是个王爷,于理我不能只娶一个,于情只多娶一个不超过吧。”齐壬符脸上的表情是严肃的。
他生于皇家本就有很多压力,只娶两个的传言进到他皇兄也就是当今圣上的耳里,已经好几次宣他入宫碎碎念了,若只娶一个,他真不知道下场会如何。
绿映心下有些惊讶。
她头一次见识到齐壬符属于皇室霸气,和对于自己身为皇族所该负的责任与义务的认知。
“这……”绿映愣了愣,旋即又露出笑容,“紫阳也是知道的,只是身为一个女人,又有谁希望和别人共享一个丈夫呢?这是心里清楚却办不到的事呀!”
倚门卖笑的女人约莫只剩小妾的命,要当上正室是难事,尤其是成为皇亲国戚的妻子更是难上加难,绿映也知道紫阳的要求是不合身份的,但打狗也要看主人,镜花楼的当家毕竟是富可敌国的水铜镜呀!
“难道妥协的就只有她吗?”齐壬符露出淡淡的苦笑。
绿映了解他的为难之处,终于沉默了。
“你走吧。”始终躲在西厢内偷听的花雁行这才开口。
她只听得见对话,看不见他的表情,以为他是在嘲讽她看不清事实,要求过高,心里的怒气立刻张扬。
突然眼皮子直跳,绿映察觉花雁行的语气不对劲,连忙跳出来缓和气氛,“紫阳好妹子,你这是什么话,人家王爷有心要娶你,不看僧面看佛面这道理你总是懂得。”
“今日我说不嫁,就是皇上发了诏书我也不嫁。”心一横,花雁行把话说得决绝。
绿映暗在心里气得直跳脚。
如此担心自家姑娘嫁不出去的,大概也只有她这个苦命的“老鸨嬷嬷”了!
“紫阳!”
“没关系。”齐壬符突然制止了绿映。
绿映这下真的要叫苦连天了,要是花雁行今年嫁不出去,就不知道水铜镜会如何责怪她办事不周。
“王爷,您先听我一句话……”
“花雁。”他再度扬手阻止绿映开口,知道里头的花雁行有在听,“倘若皇上真的下诏书,你能不嫁吗?”
屋里,花雁行窒了窒。
若皇上亲下昭书,她不嫁便是诛九族,虽然长安京知道她过去身世的人没几个,但若波及到镜花楼甚至艳府水家,她该怎么办?
绿映在一旁见了齐壬符闪着异样光芒的眼光,渐渐了解他在打什么鬼主意了,于是选择按兵不动。
隔了好久,门板后才传出声音——
“我知道你请得到诏书,当然我也无力反抗。”看来花雁行也知道他拨的算盘。
齐壬符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脸色有些难看。
他是想用诏书来胁迫她没错,这种想法有多卑鄙他也知道,但……情难自禁呀!
“我……”
“没关系,你请得到诏书,你请吧!但是我有三个要求,这三个要求在你走出镜花楼以后世人全都会知道。”他想用皇上的力量,那她就借用民间的力量。
只要齐壬符离开镜花楼去请诏书,她自然有办法让这三个要求在一个时辰内传遍整个长安京。
“三个要求?”论才智齐壬符终究比不过花雁行。
“首先,我的丈夫必须学富五车、才高八斗。”
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绿映怀疑的目光忍不住打量起齐壬符。
“我可以!”他想也不想立刻答应。
“再者,必须腰缠万贯,不要求富可敌国,至少得拥有不愁我吃穿的能力。”
“没问题!”齐壬符的眼里出现势在必得的光芒。
“最后,我的丈夫必须只忠于我一人。”绕来绕去,又回到最原始的问题打转。
齐壬符思索片刻。
“只要我办得到以上三点再加上皇上的诏书,你就会嫁给我?”
“绝无第二句怨言。”花雁行很干脆。
“是你说的,绿映姑娘也听见了。”他立即寻找证人。
“当然当然,绿映愿意替王爷做担保。”横竖也要他办得到才行,此事成了合她意,不成也没有太大的损失。绿映抱着看戏的心态,顺口答应下来。
反正,总会有办法向水铜镜交代的。
“那好,你等我。”
匆促地留下这句话,齐壬符快步朝皇宫扬长而去。
不出两个时辰,长安京上下沸沸扬扬地讨论起齐壬符和花雁行的事。
华灯初上,歌舞升平。
花雁行踏出了西厢来到花厅等着。
她知道那个男人一定会来。
“听说你已经被逍遥王爷赎身,准备嫁做人妇了。”孟少陵一身俊雅翩翩的气质缓步踏进花厅,没有任何的格格不入,甚至没人会觉得他不请自来讨没趣。
“是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花雁行比平时还要镇静许多,从容地泡着茶,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你准备把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告诉他?”他拣椅坐下,立刻有杯茶送上面前。
“说了又怎样?不说又怎样?”她还是同样的问句。
孟少陵没喝茶,只是瞅着她瞧。
“呵呵。”半晌,他轻笑出声,“你也懂得打迷糊仗了。”
花雁行勾起一抹隐隐的笑痕,这次她半句话也没说,神情态度却好像在问“那又如何”。
“我要到边关走一趟。”转瞬间,孟少陵掌握了主权,将话题带往他处。
心跳漏了一拍,她为突如其来的转折感到担忧。
她该听他的话还是不听?如果他又透露了什么秘密给她怎么办?
但表面上她仍保持一副平静如水的模样,“敢情孟公子近来有这番雅致闲游天下了,回来之时,千万勿忘到这儿来坐坐,喝杯茶,告诉雁行有关边关的趣事。”
孟少陵莫测高深地看了她一眼。
花雁行迎上他的眼,眼底是一片的波澜不兴。
“你变了。”他几乎可以肯定她会将所有事情全盘托出,倾诉的对象不用说,就是那个逍遥王爷。
“我只是福气好,找到一个肯相信我的人。”说到齐壬符,花雁行的眼神不自觉放柔许多。
“就因为他说相信你,你宁可冒险去嫁给一个注定有一妻一妾的男人?”孟少陵云淡风轻地提起。
花雁行心中对不忠贞的男人有多愤恨孟少陵最是清楚,所以才故意去戳她的痛处。
在她的眼里,不忠就代表谎言,代表欺骗,上过一次当的她当然会有忌讳。
花雁行脸色微微一变,霎时找不到话反驳。
虽然齐壬符离去前的语气信誓旦旦,她也绝对相信他,但对于自己开出的第三个要求,她实在不懂齐壬符要如何解决。
“看来传言果然不全部是真的。离镜花楼三条巷子以外,人人传言你们已经悄悄完婚;两条巷子以外,则是说齐壬符不愧为齐人福,左拥右抱好不快活;而走到了镜花楼前,人人等着看这逍遥王爷究竟如何完成你的三个要求,顺利娶走你这个美娇娘。你说,这些传言是不是笑话?”孟少陵眉开眼笑地问。
“是笑话又如何?不是笑话又如何?”她试图找回一开始的沉着应对。
这回消息一放出,花雁行算准孟少陵铁定会来找她,为了自由,为了不再与他牵扯上关系,她替自己进行了一整天的训练,为的就是能够冷静应付孟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