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虎来了,我留下来做什么?”范克谦解开车锁,开门上车,范悠悠从另一端坐进去。
他本来就只打算留到孟虎过来之后就走。
“……说实话,是蓝要我过来的,因为老虎担心你和三月独处时会对她下手,所以打越洋电话要蓝帮忙盯著你。”她不想瞒她哥哥,所以全盘托出。他在孟虎那群兄弟眼中根本就是肉中刺,他们会替孟虎提防他也是理所当然。
“三月伤成那样,我还能做什么?”孟虎笨,他的兄弟们也这么蠢吗?!
范悠悠很认真想一想,回答道:“……偷亲她。”
最好是啦!他有这么饥渴吗?!
“叫蓝冬青少满脑子龌龊的胡思乱想!”发动车,转方向盘,踩油门。
“大哥,你真的没想过?”
“想过什么?”什么时候他妹妹也这么长舌?蓝冬青的口水吃多了,变成跟他一样的多嘴家伙吗?!
“偷亲三月。”
“没有!”不是欲盖弥彰、不是昧著良心,而是他根本完全没想到那回事上头去!
韩三月嘴里喊的是孟虎的名字,他无法亲吻一个心思不在他身上的人。
“我代替蓝跟你说抱歉。我回去会骂他。”骂他污蔑她大哥的人格。
“算了。”他一点也不在意蓝冬青那伙人如何看待他,他们的评价对他没有任何价值。
“对不起,大哥。”范悠悠这句是替她自己说的。她帮著蓝冬青看顾她大哥,也是帮凶。
“嗯。”范克谦不会跟自己的妹妹发脾气。
送回范悠悠,回程的车中只剩他一人,范克谦关掉音响,让自己在安静的氯围里沉淀情绪。
无动于衷。
他对于孟虎抱著韩三月的画面,无动于衷。
从什么时候开始?
早在孟虎抽鬼牌将韩三月赢走那一天?他输了,于是彻底服输?
当他看见韩三月时只一心想叫她陪他赌几局,解解赌瘾,而不是单纯想见她?
或是从韩三月口中听见孟虎的名字时?
还是……当朱恩宥怯生生将婚戒套上他手指开始?
操持著方向盘的手指上,有颗钻石熠熠发光,代表他的已婚身分。
他是有妻子的人,一点也不羡慕孟虎的幸福——他为什么会不羡慕呢?孟虎娶的是他也喜欢的三月呀,他应该要既羡慕又嫉妒……
总觉得有个症结就卡在眼前,只要能解开它,一切疑虑都能明朗。
明朗他为什么不觉得孟虎和三月的夫妻恩爱很刺眼……
明朗为什么现在他脑子里出现的脸孔竟然是……朱恩宥。
她一定在家里等他,等著他回去。
他加快车速,驶回范家。
他想见盘旋在脑子里的那张容颜,那张他应该不爱,却总是不经意霸占他思绪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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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太想见,所以在双人床上没有看见她时,范克谦是不高兴的。
看了手表,明明才早上六点,她应该还在睡的时间,床上却没有人。他到楼下绕一圈,厨房没有、前院没有、后院没有、书房没有、客厅没有,到处都没有。
是在生他的气吗?气他没去公司接她下班,所以和他闹起脾气分房睡?
不,她不是一个会发小脾气的女人,她一定从老头子口中听见三月的情况危急,比起她的小扭伤而言,她会体谅的。她就是一个这么善解人意的女人。
范克谦到她之前睡的客房,还是扑空。
会不会去老头子房里陪他聊天下棋?之前她开始学围棋,惨输给他后就一直很不甘愿,叫老头子给她特训,所以有一阵子几乎老赖在老头子房里,棋艺却完全没进步。
叩叩。他去敲范老太爷房门,现在时间有些早,不过老头子向来早起,他确定老头子应该是清醒的。
“进来。”
范克谦开门,头一件事就是用眼神搜寻整个房间,范老太爷坐在床上,身旁没有棋盘也没有扑克牌,更没有朱恩宥的踪影。
她不在这里。
范克谦眉心一皱,就要踏出房门继续找人。
“等等,爷爷有话问你。”范老太爷叫住他。
“如果是要问三月的事——孟虎赶回来了,三月醒了,没事了。”简单说完,不啰唆要走人。
“不是三月的事。我现在要问你恩宥的事,你给我想仔细再回答,我重复一次——想仔细了再回答!”范老太爷神情肃穆,想对范克谦暗示些什么,但范克谦背对著他,自然没有看见。
“有什么快问。”他还要去找朱恩宥。
“如果……你那天没有赌输我,我还是开口叫你娶恩宥,你会答应吗?——想清楚了再回答!”最后那句是用吼的,再三强调。
“现在问这种废话有意义吗?!”答案彼此都心知肚明,何必要他多讲。
“你的答案是‘会’,对不对?!你心里根本就有喜欢恩宥的,对不对?!——想清楚了再回答!”范老太爷无论说哪句话,一定会加上这句,而且一次比一次更用力。
“如果不是赌输你,我不会答应娶她。”范克谦不讳言。
这也是实话,他与朱恩宥并不能说是认识很深,从她住进范家一开始,他无视她的时间占了一半以上,之后虽然愿意正眼看她,也愿意更认识她,但还不到决定马上结婚的程度:他和她,连恋爱都没有,或许相处久了,有可能走入婚姻,但不是现在,现在的婚姻,确实是赌输的代价。
范老太爷把棉被当桌面拍,拍不出震撼的重击,只剩下虚软的啪声。“克谦!我说‘想清楚再回答’!”
“事实就是如此。”想都不需要想,他是因为输才答应范老太爷任何要求,用最神速的速度向她求婚,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就、就算是这样,你现在应该爱她没错吧?!恩宥是一个相处过后很难不喜欢她的女孩吧?”
“我不讨厌她。”这是目前范克谦最能笃定说出的感觉。
他不讨厌她,她待在他身边不会让他感到厌烦,听她说话不会让他想转头就走,他让她住进他的私人空间里,大方分享著他一半床位、一半棉被以及所有体温。
“爱就爱了,什么叫不讨厌?!你这孩子现在在害羞什么?!现在不是害羞的时候!”范老太爷口气急了。
“我不爱她。”他每次拥抱她时,都会在心里重复这四个字,不断的、不断的说著。如果不这样提醒自己,他几乎快要分不清楚他对她只是性欲发泄,还是……
“克谦!”
“我不爱她,我只是觉得娶她也无所谓,反正娶谁对我而言有差别吗?今天如果你要我娶的是另一个女人,只要你赌赢我,我就会娶,她只不过是刚好成为了那一个女人。”范克谦自己的心情都还没厘清就被范老太爷问了一堆无意义的怪问题,口气不免冷淡起来。
对,朱恩宥只不过是刚好成为那一个他娶的女人,现在他急于想找到她、见到她的心情,并不是爱。
“到底跑哪里去?!”范克谦没心思和老头子继续废话。
啐,他真是急胡涂了,直接打手机给她,问她现在在哪里不就好了!范克谦,这么简单的事你也把它搞得如此复杂,还满屋子跑上跑下找她,真够蠢。
一碰到朱恩宥的事,他就精明不起来。
掏出他昨天遗忘在客厅桌上的手机,拨打她手机。
有怪兽有怪兽有怪兽缠著我大怪兽丑怪兽……
轻快铃声,就在这个房间里播放著,距离近在咫尺,她的手机铃声曾不只一次让他取笑幼稚而印象深刻。